玖 不速之客

杂乱无序的思绪被顿然的一击戛然而止。

沈知节回身，面孔淡淡的，没有很明显的表情，如若凑近看，会发觉一丝不耐烦的情绪。

面带着兴趣盎然的笑容，身着着一身布衣的包龙星不通时宜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略显得粗鄙。

“上次你说我们不会再见，我们这不又重逢了吗，说明咱俩有缘啊，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包龙星见机会难得，急不可耐地喋喋不休，大咧咧地把手肘搭在沈知节的右肩膀。

瞧着那一脸的谄媚，活生生的虚情假意的狗腿子的标榜。沈知节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些个满嘴鸟语的人或许他们命能更长些，因为他们懂得趋利避害，知道妥协。

说了一顿滔滔不绝的糖衣炮弹的包龙星得不到他的回应，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

“你不必知道。”沈知节随手接过丫鬟手里的酒，沾染了酒水的薄唇更显性感，眼神不见欢喜，话语间透着一股威胁，“不要跟着我。”

前庭后院远道而来的宾客高谈阔论畅快吃酒，唯独沈知节凭栏倚靠，怔怔有些出神。

倒是喧嚣中一道窈窕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寻常大户人家娶亲，女眷需盛装丽饰品接待女客。温羲和是府邸的丫鬟，当然不能特立独行。她原就生得如同出水芙蓉，肌肤白得晃眼，即使再落寞，她的举止都自带着几分端庄优雅，甚至比寻常小姐出落得更要高贵。

一眼难忘。

府门外忽然传来花盆破碎的声音，头戴着小帽的下人仓皇逃蹿涌进厅内。

“看你们这些亡命之徒往哪里跑？！”

众宾循声瞥过去，微微惊愣，竟然是只...白毛的怪物？

其实并不然，他是个人，只不过全身上下，凡是目光所及的毛发，皆是异于常人的白。生得人高马大，手持一把寒光逼人的短刀，杀意挤在不大不小的眼，瞧着威风凛凛刚正不阿。

就是头上那顶红红的帽子和银发相配度太过于完美，让人出戏，有一种见到了圣诞老人的错觉。

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不自量力地张牙舞爪向前迎战。

热风轻轻吹过，拂过脸庞的凛冽，在一片争吵和荒诞的糅合之中，渐渐隐去了原有的锋芒。沈知节在无人留心的视野盲区，冷眼旁观着闹剧的开始。

第一人飞身扑过去，圣诞老人把刀一甩，掌心一挡紧紧困住了那人的拳，随着手掌越发越用力的收紧，骨头抵挡不住发出咔吱咔吱的脆响，那人疼得冷汗直冒惊声尖叫，被他一掌劈在头顶，顿时一动不动地倒在地面。

第二人呐喊一声挺身而出，不料圣诞老人根本没出手，直腿一蹬正中那人的胸脯，易如反掌将他踢得一丈之远，连人带桌仰面朝天。

最后一人是受罪最离谱的，这回圣诞老人干脆手脚纹丝不动，挺直着身子，双唇一张，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豹子吼。

100分贝的声音足以对人体造成失聪的伤害，而吼叫声声蚀骨，颇有剜肉剔骨之势，在场的普通人和不普通人不谋而合，纷纷转过身去捂住耳朵，这次沈知节也未能幸免于难。

更别提那个近距离接触的可怜人了，还来得及动手，便被强大的力量震得肝胆俱碎七窍出血，倒地而亡。

“杀人了杀人了，快去报官啊。”

乌合之众中不妨碍有理智尚存之人。

“我就是官，本官就是天下第一神捕，京城六扇门的第一高手，”圣诞老人闻言没有丝毫的惊慌失措，反而挺着胸膛双手叉着腰，眼底的威严无情尽数显现，“人称豹子头，雷豹。”

还真挺人如其名的。

古代心术不正的当官的多数有点傲气在身上，反倒踏踏实实为民低调行事的却是屈指可数。

太多的居心叵测，沈知节看得神经早已麻木。

站在人群外围，他不以为然地往里看，恰好碰上温羲和明亮如初的眼瞳，她的眼神太美好了，属于少女的不染尘埃。

那是一个万缘俱净的世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