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青州 三

华纯然小心翼翼地躲开所有人，在青州城外的一处小屋里，与东景承秘密相见：“青州和幽州兵戈不止，你这个时候不留在青州营帐内襄助风惜云，来见我做什么？”

“自然是为了助你登上幽州王位。”东景承笑着道，“纯然公主，眼下正是你取幽州王而代之的绝好时机啊。”

“父王在前线御驾亲征，可华纯渊仍然留于幽州王宫之中代父王监国理政，若父王此时有个不测，想必华纯渊定然不会顾念什么父子亲情，一定即刻登基称王。”华纯然却不这样认为，她皱眉道，“他早就想将我除之而后快，一旦父王出事，只怕我还没回到王宫，赐死我的旨意就已经先下来了。即使不下旨意，一路上的明枪暗箭，怕是也不会少。”

“那为何要等他来除掉你呢？先下手为强，这个道理，纯然公主你不会不明白。”东景承的语气有些轻佻，蛊惑着华纯然，“眼下金衣骑与风云骑决战，有青州王室祖传的血凤阵在，金衣骑死伤惨重，想必你也看见了。待玄霜骑自北州赶来，难道仅凭金衣骑，能讨得什么好处吗？”

见华纯然陷入沉思，东景承一眼就看穿了她在想什么，再接再厉道：“纯然公主该不会真的以为争天骑会赶来襄助金衣骑吧？”她微微一笑，“想必纯然公主自己心里也清楚得很——皇朝只想看青州与幽州相争，无论哪一方胜出，他都不会有所损失。届时两败俱伤，他再率姗姗来迟的争天骑渔翁得利，岂不快哉？”

华纯然倏然抬眼，目光锐利：“弑父的罪名我不会担，公主也该让我看见帝室的诚意。”幽州王待她确实很好，可他的眼中只有儿子，纵然她再怎么曲意逢迎讨好于他，在他眼里也终究比不得华纯渊这个世子。既然如此，虚无缥缈的亲情与切实可得的权力，她华纯然选择后者。

“放心。我已经派人潜入了幽州王宫，只要纯然公主命你在幽州王宫中的人手行个方便，我可以向公主保证，公主的兄长，一定不会成为公主的威胁。”东景承笑着颔首，胸有成竹道，“至于公主的父王……既然公主已经做了决定，那我自然也不会让公主失望。”

“好。我能保证可以在父王出事之后掌控金衣骑，这个你无需担心。”东景承既然事事都已经替她安排好了，华纯然自然也要让东景承看到自己的能力，“我会替你拖住皇朝，催促争天骑尽早赶到。届时金衣骑、风云骑、玄霜骑，或许还有雍州刚组建的墨羽骑，只要我们联手，冀州的争天骑即使不全军覆没，也一定损失惨重。”她眼底俱是野心和欲望，让东景承不由得眯了眯眼。华纯然语气坚决道，“只要重创争天骑，征服冀州，指日可待。”

“只要公主莫忘了自己答应过我的事情，我许诺公主的，也自然会做到。”夜色渐深，东景承目送华纯然远去，忽然叹息一声，“欺骗一个人的感受，可真是让我刻骨铭心。”华纯然总有一天会知道，与虎谋皮，无异于自寻死路。

东陶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东景承身后，听她道：“替身准备好了吗？”

“公主放心，易容面具是纪姑娘亲手做的，绝不会出半点差错。”东陶野道。

东景承微微抬头，看了看夜空中的明月，喟叹道：“阿野，天就快亮了。”天亮之后，一切都会与现在截然不同。她很快，就可以彻底摆脱现在这样藏头露尾的日子了。

终有一日，她会替母亲正名，恢复她的姓氏，将她的名字再度写入太庙。她要让母亲的牌位世世代代供奉在东氏祖祠之中，受子孙后代的香火，要那些曾经看不起母亲、折辱母亲的人在母亲牌位之前叩头敬香，子子孙孙无穷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