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4：心意（五）

“哦，我还没来得及与你说澹台烬属意叶冰裳的事儿。”翩然对桑酒解释道，“那个肤浅好色的臭小子见到叶冰裳就走不动路，撞见叶冰裳与萧凛聚在一处时更是眼睛都不愿意眨一下，生怕他们俩发生什么一样！”

桑酒的脸有了点要板起来的意思，翩然没看出来，她两眼迷离，兀自捧脸困惑道：“本只是出城让萧凛去治一治那穷酸道士，怎么就忽然扯出这么一大摊子乱糟糟的事儿了呢？”

桑酒拈起帕子擦擦嘴角的点心渣淡声道：“再匪夷所思都是要弄明白的。无论如何，夷月族秘药都现了身，还不知道收尾是否干净，我怎么都是要去看一看的。”

漆双莫名从桑酒平静的语气里听出了威胁和不满，他只觉一凛，想讨饶一二，却见桑酒冲他摆手继续道：“胡乱的猜测到这里便差不多了，有些事，还是直接问本人来的方便。”

翩然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澹台烬这小子打小就鬼，越大心眼子越多。要我说，问他还不如多打听些消息自己猜呢！”

“那倒不一定。”桑酒说，“三岁看到老。即便那小子变了，也不至于换了个人。”

“澹台烬啊，必然还是那个愿意听对他好的话，接受诚恳的建议，完成公平的交易的小崽子。”

桑酒微提唇角继续道：“即便自降生之时就身负魔神的恶意，但他毕竟还是肉体凡胎。他心性坚强，不喜为人所制，无论何时，人性都是会占上风的。”

“人性可经不起考验。”想到了另一个她们娘俩重点关注对象，翩然不由顶嘴。

“有道理。”桑酒托腮想了想继续道，“不过澹台烬与常人不同，他生性纯粹，对善恶一直没有清晰的概念。我觉得，我们是可以对他抱有几分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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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马上去瞧澹台烬，实际上，桑酒支使漆双去盛都中最负盛名的稻香楼里提了几大个食盒的好菜，并赶翩然去宣城王府的膳房里顺走大半点心，赏完暮色再看夜色，好吃好喝地享受了一顿，直到月上中天才让翩然带路前往叶府。

小狐狸满腹抱怨，嫌弃桑酒磨叽。桑酒抢走了她手上最后一个鸡腿并用“漆双不可信，这是为了支开他”的借口成功地让好骗的翩然心悦诚服，并将差点问出口的“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收了回去。

夜间的柱国将军府很安静，只有雪落的簌簌轻声。翩然撑着油纸伞挽着桑酒循着澹台烬的气味缓步而去，小声嘀咕道：“这宅子难看死了，白突突的，活像座灵堂。还是我们兰花巷桑邸好看，即便严冬时节也有红枫看，不枉我费法力精心养护着！”

翩然的碎碎念突然换成一道抽气声，二人走出宛转的回廊来到一片开阔的冰湖前，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了一个跪在厚厚冰面上的瘦弱身影上。

桑酒有些吃惊——身着单衣的青年不住哆嗦着努力挺直上身，青白的病弱面孔上满是疲惫，发乌唇间或飘出一小团无力的水汽，还未飞远便失却不多的温暖猝然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