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4：约定（五）

澹台烬低头沉默，将收拾好的食盒向桑酒面前推了推，桑酒挑眉品了品这不明说的逐客之意，豪迈地一口干完了杯中的茶水，旋即将粗瓷杯子重重往石桌上一撂。

果不其然，两只干巴巴的小手很快溜了出来给她续上茶水。

“嘁！”桑酒对面前口是心非的小东西翻了个白眼，她没好气地抓了破小孩过来放在膝上，团在怀里揪他脸颊。掐出一道道红印子后，她的心气顺了点，没再折磨这逆来顺受的小可怜，而是凝神掐诀去看他这一日的经历。

她越瞧越是乐不可支，笑得花枝乱颤，最后忍不住将澹台烬的小脸勾了起来，挑脸颊最柔软的地方捏住，扯了老远也不愿意松手。

澹台烬像个听话的娃娃一样动也不动一下，只偶尔眨眨眼睛，全程任她摆布。

“你啊，真是个小坏蛋！”桑酒嗔怪地用食指戳了戳澹台烬的脑门，小孩儿被她点得身体后倾，险些栽下去，却也只是晃了晃身子，稳住后复乖巧坐在桑酒膝上，垂首不发一言。

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咧了咧。

小坏蛋？

他其实一直期待旁人能给予自己正面的评价，故而向来厌恶“怪物”、“孬种”、“贱人”一类的形容，但在听到这声“小坏蛋”时，他莫名感到愉悦，心头有一点微小但很真实的痒意，似乎是一颗小小的种子于泥里醒来，想要破土而出。

抱着小坏蛋的桑酒满心苦恼，兜兜转转，她的几个任务竟有一致往带孩子的方向发展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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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酒支起乏力的身体强打精神在荷花池里布起阵来。

她一边摆，一边叹气，古人诚不欺我，人生在世，还真是不知意外和明天究竟哪一个会先来。

艺高人胆大的她因为对澹台烬命运的好奇与同闺女的那一点好胜心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勉强扛住反噬后，如今，她已快压抑不住灵台，倾世之玉也隐有躁动，若不想突然昏迷或是早早魂归天地，最好即刻起静心疗养。

单纯为身体计，上上之选乃是回迁西河闭关。可若她万事不管专心调理，一个闭眼睁眼的时间怕是不会少于百年。待她内伤痊愈之日，多半也是几道执念所托宣告失败之时，除非能在闭关途中得到天大的机缘飞升成神，否则此举不过是苟延残喘，拖延个微不足道的百年罢了。

苦苦熬了万年才等来一缕希望的桑酒绝不甘心这辈子到此为止。权衡一番后，她决定留在盛国一边养伤一边盯梢。

如此，虽然在接下来的十几年里她恐难展露出万年大妖的威风，能动用的力量只比凡人强上一点，但想来应该是最稳妥的法子了。

把用来闭小关的荷花池布置好并传信翩然令她在人间玩闹时安分些后，考虑到在两个小少年长大成人前她再不能如过去般与他们日日相见，桑酒决定知会二人一声。

一查，萧凛与澹台烬此时竟聚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