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用火阳鼎送天欢走的,可迟则生变,桑酒不愿再见半点变故——毕竟天欢有一张无比好用的、叫作冥夜的护身符啊。
被完全压制的天欢惊恐无比,挣扎数下后,发现自己不过困兽犹斗,她沉淀多年的歹毒全数迸发,拼出命来咒问桑酒:“满意你、听到的吗,小、蚌、精?”
即便死到临头,天欢仍是嘴硬,她恶毒的笑语刺激得桑酒几欲疯魔。
桑酒再一次唾弃起自己少得可怜的善良。
她原本想给天欢一个痛快,可如今,她改主意了。
桑酒一直觉得倾世之玉有一丝缺憾,这一刻,她灵光一闪,妖玉里原来是少了一条恶毒的小腾蛇的仙髓。
桑酒勾唇,松开天欢带着发紫指痕的颈,在她撕心裂肺的痛呼声中抽出了她的仙髓,随后狠狠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仙髓融为倾世之玉的一部分,在绝对的痛苦不甘中走向死亡。
桑酒想,因为这辈子太过顺风顺水,她终究是大意了。明明作为倾世之玉的制造者,她最该知道倾世之玉会令使用者厄运缠身、不得善终的——她为什么没能多关心兄长一点呢?
桑酒平静地流泪,透过倾世之玉映出的影像看到自己仅剩的灵台处最后一点金光渐变黯淡,她眼瞳染红,额生魔纹,一股股黑紫的魔气自体内飘出,欢快淌入倾世之玉内。
莹紫惑人的妖玉漂浮空中,周身环绕的螣蛇增作九条,颜色加深,光芒收敛,完成转化后,不多时便钻回桑酒灵台中。
桑酒蓦然清醒了些,她愣在这里干什么?她还要带阿兄回家,她的父王、她的子民还在迁西河等她。
她才不要将时间继续浪费在天欢身上。
在天欢咽气前,桑酒将妻名缺失的婚书与很久很久以前的桑酒于墨河畔拾到的一片冥夜鳞甲丢在天欢身上,轻声道:“婚书给你,这个也给你。”
“天欢,我们永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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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循在天欢魂飞魄散前搜出的记忆,桑酒顺利找到碧菡殿的密室,默默收敛好桑佑的尸身。
她将桑佑最后一片碎壳收进乾坤袖中,心说天欢不愧是盘踞上清神域多年的地头蛇,选得地方可是真好啊。二人明明闹得那么凶,却仍不见神域里有半点儿动静。
也好,这样她才能有充裕的时间将阿兄的身体捡全啊。
然后她来到冥夜寝宫前,取出一把弓,又取出一只玉令,以令代箭,拉弓射至冥夜床头。
冥夜拈着玉令飞出房门隔空与桑酒对视。他挥退巡视的仙兵,抬头疑惑道:“桑酒?”
桑酒立在距冥夜十数尺的屋檐上,面无表情地开口:“冥夜,我想找你讨一件东西。”
“天欢说,你用火阳鼎炼了一枚灵珠。”提到桑佑,桑酒心又一痛,珠泪滑出眼眶,“我要它。”
“怎么了?”冥夜惊诧无比,他觉得桑酒不对劲极了。
见桑酒再不说话,只倔强看他,冥夜取出珠子送过去并小心斟酌言辞:“我虽不知你为何漏夜前来,但我给你的承诺永远有效——天上地下,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去寻。这灵珠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