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见一见吗?楼大公子不久前因机缘巧合救下了一名人证,若非他远离纷争,未曾参与过这些陈年旧事,不是某些人的提防对象,我怕是也没机会玩上这一回灯下黑啊!”霍不疑喟叹一声,冲楼犇遥遥一揖。楼犇微笑还礼。
小越侯大惊,皇后与霍不疑已是蛇鼠一窝,看他们这架势,莫不是要凭空捏造罪名致他于死地?
他铁青着脸斩钉截铁道:“臣没有走私军械!”
一句辩解出口,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得很,毕竟霍不疑早已拿住了他的人,而他确实因为某些原因屡次阻拦霍不疑……
“嗯,小越侯大人没有。”令人吃惊的是,霍不疑主动开口为他正名,且神色正经,半点没有反讽的意思。
这人在唱哪出?
即便是老谋深算的皇帝,此时也摸不清霍不疑的打算。
小越侯松了一口气,他狐疑望向霍不疑,站在阶下的青年长身玉立,漫不经心地解释道:“因为这些事是凌益做的,凌氏这些年能在都城里广结善缘可不单是靠凌益那张巧嘴,钱财才是他们最硬的敲门砖。”
“此事当真?”霍不疑一句话再度激起了皇帝的怒火。
霍不疑点头:“证据齐全,臣宴后便会承上。”
“这个凌益——”皇帝恨声道,“朕要将他大卸八块、五马分尸、凌迟处死……”
“陛下,”凌不疑轻叹一声,“凌益已死罪难逃,他死前,便是受上再多折磨也不能让过去枉死的将士复生……腰斩已足够了,再多,便有碍于陛下威名了。”
皇帝抿唇深吸气,到底没有出言反对。
“可是小越侯大人,”霍不疑再度看向小越侯,“你真的那么清白无辜吗?在支援孤城的队伍中,数次拖延行程,最终误了军机的人究竟是谁呢?”
小越侯被霍不疑问的寒毛悚立,这是他埋藏最深的秘密——
深恨老乾安王间接致使了他堂弟的死亡,行军过程中,他特意往老乾安王处递去了五花八门的消息。
每次使人诱骗老乾安王冲动行事前他都要做一番心理斗争,兵贵神速,对孤城守军的营救半点迟疑不得。可他又忍不住地去想,常在河边走的人早晚都会湿了鞋,若乾安老贼好巧不巧的就在这一次擅离时咽气了呢?
霍翀那么厉害,半年都能守住,再多几日又如何呢?
斥候上报那处生了瘴气的林子时,留给援军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任何一位有大局观的将领都不该在意这处细枝末节,而是命令大军全速向目的地进发。可他竟鬼迷心窍地认定这是不动声色除去乾安老贼的绝佳机会,并派人了促成此事……
他成功了,可他半点也无大仇得报的快慰。
用一城军民的性命平息一族的仇恨……这代价着实太过惨烈。
十几年来,常有神明在梦中对他叩问,可若重来一次,他多半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人啊,就是如此矛盾的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