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3：黑白（二）

是因为三皇子对她不像太子对她这么喜欢吗？可是她在放弃同样喜欢自己的程少宫时，却并未感到这般不适啊。

楼缡沉默片刻后忽然惊醒：自己面前正站着一个不明底细的陌生人，殿内还有一通需要她来拿主意的奴仆，此刻的她没有时间能用来犹豫浪费，虽未能及时领悟楼犇的意思，但最起码，她不应该在这个宫女表现得面前徘徊不定甚至于露怯。

“知道了，今日就这样吧。若我之后需要你替我传话，该如何寻你？”强作镇定的楼缡语气略显急促。

“女公子使人在永乐宫守门侍卫面前先咳嗽三声，再从袖间滑下四个大钱便可，奴婢知道后自会来寻。”宫女说话仍不疾不徐。

“我明白了，你且退下吧。”楼缡将竹简收入袖中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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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榻上的楼缡再度拿出那枚竹简不住摩挲。

初入宫时，她偶然听见长秋宫的老人骆济通神色黯然与身边侍女说话，叹息了一句“这皇宫就是个大染缸，走进来的男女无人能逃脱被其同化的命运，原本越是纯白无瑕的，改变得便会越多”。

她那时对这位女娘的悲观看法嗤之以鼻，可如今，她对此的评价却悄悄变了。

楼缡丢掉竹简，将自己一双手伸到面前。她借着透入帐中的稀薄月光看到自己圆润可爱的指尖，白嫩细腻的肌肤，也看到这样一双好看的手被一片深沉黝黑的夜色紧紧缠绕，最边缘处，白与黑的界限似乎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模糊。

她觉得，骆济通的话是对的。

即便按楼犇所言从太子处探听五公主消息的她还未做出不利于东宫与长秋宫的实质性举动，她设想的计划也不一定可以成功，可楼缡明白，若必须要在楼家与太子间进行抉择的那一天真的到来，她的心之所向必定是河东楼氏。

浓浓的睡意侵袭而来，楼缡再支撑不住，带着满腹心事合眼沉沉坠入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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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缡一直以为程少商那一张嘴里只会出现各种强词夺理的话，其中绝大多数让她气得牙痒，小半部分觉得可有可无。可这一日程四娘子的字字句句却都让她牵肠挂肚，若非这人还需要饮食睡眠，楼缡简直恨不得那张小嘴儿一直“叭叭叭”个不停。

这小跟班儿说故事也太有一套了吧！

被程少商勾住魂儿的人不止有楼缡，翟媪及长秋宫里不当值的宫女这几日堪称雷打不动地围在了程少商身旁，连请带催地让她来讲这个“妻子为照料瘫痪丈夫和坏心君姑含泪改嫁然后几家人同屋共度人生”的故事。

并非长秋宫中宫人没有规矩，而是这个故事实在狗血得太过精彩，纵然是自诩见多识广的楼缡和饱经风霜的翟媪都听得两眼放光，到转折处甚至连连惊叹。

竟有人能活得这般曲折离奇吗？楼缡捧着脸震惊地想。

故事时间跨度前后三十年，人物涉及了近四十人，其中包括女主与前夫的孩子，女主与后夫的孩子，后夫与前妻的孩子，前夫初恋当年珠胎暗结的孩子，前夫初恋结婚后的孩子，后夫前妻再嫁后的孩子，后夫前妻现夫与他前妻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