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3：袒护（六）

本就不长的路在楼缡的一通胡思乱想里很快走完了，她迈过正殿的门槛，里面是正在等着她们的皇后和文修君。两位贵妇人的表情都称不上从容，氛围也有些奇怪。楼缡不知皇后是因为什么蹙眉，但文修君周身低沉的气压想来是由于与皇后聊得不甚愉快，否则很难解释她偶尔不悦扫向对方的余光。

还没在正殿里站稳，楼缡便后知后觉地发现程少商竟对王姈早有防范，或许今日三人自见面时她便开始盘算那些镇住她们的话了。再回想程少商在自己歇息处的种种表现，楼缡很快得出结论：这女娘方才不仅在翟媪面前做戏，甚至连翟媪都恐怕是其引来的。

因为在她们行完礼后，皇后开口便问：“你三人相处得如何？小阿缡，适才听你那处的宫人来报，说是少商与阿姈二人……玩到一处了？”

楼缡讪笑并支吾着：“我们不过是姐妹们聚在一起说几句话……”

她边说边斜眼偷瞄程少商，暗想在自己不告状的情况下，瞧着准备息事宁人程少商应该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她的跟班确实缄默无言，一脸温婉，楼缡正想松口气却发现了一个略微不合时宜的小动作——程少商将右手的袖子轻轻上撩，露出了带着一圈深红勒痕的手腕。

楼缡的瞳孔霎时间放大，心说不好，皇后与文修君也在此时齐刷刷望向这道瘀红。

文修君下意识认为这是王姈下的手，她十分想当场斥责王姈，却此处因不是自己地盘，且今日入宫又身负使命，无奈强忍怒气转移皇后的注意力：“啊呀，她们孩子间的相处能有什么呢？最多就是小女娘间的悄悄话与玩闹罢了，我们都是从那个年龄过来的，来来去去不就是那几样。”

文修君一手牵起程少商的手，一手将她的袖子拉下遮住红痕，笑了笑扭头对皇后继续道：“比起这个，倒是我说的那件事更为要紧，娘娘……”

在楼缡心里，文修君是位极为厉害的女君，见其开口转圜，她本以为这一茬会就此揭过了，却不想一向好脾气的皇后脸上忽现怒容，重重冷笑一声。这是楼缡第一次在和善的未来君姑面上见到温婉之外的神态，她一时间竟有些背后发寒。

“何事？你二人今日入宫最大的事便是要向少商道歉。阿姈，予问你，你可是真心实意地与少商告罪过了？”皇后招呼程少商到自己身边来，这极为明显的保护姿态吓到了身边一大片人，王姈慌张望向文修君，可她阿母惊怒交加，半点顾不上安慰她。

“你这是在做什么？她是什么人，我们是什么人？当初你们母女姐弟依附我家生活的时候，我们可待你不薄，甚至还为你挑了全天下最好的郎婿。可如今你不顾旧时情谊、亲戚情分帮一个小忙就算了，还为了一个卑贱的外人撑腰，强要我们低头？”文修君满口嘲讽，眼中冷光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