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3：故事外的人（三）

“你若有想法也可畅所欲言。”见她看过来，皇后浅笑道，“你们小女娘要那么持重老成做什么？年轻时候，性子还是活泼些好。济通，是长秋宫拘住了你。”皇后的语气有些许惆怅。

骆济通连声道“不敢”，然后用更标准优雅的姿势端正地坐在小小一方软垫上。她简直将自己化作了礼仪范本，就连脸颊上细软的绒毛都被拘束得妥帖顺从，神情也谨慎无比。

此刻长秋宫内师、徒、侍婢各有数十人，可这么多人里，唯有骆济通口观鼻鼻观心，稳重到几乎苛刻的地步，以努力忘掉案例原型并竭力控制自己不因为面前二人的话去做奇妙的联想。

有人庇护真好啊，即便是在最艰险的深宫中也可以畅所欲言，不用去绞尽脑汁地探究每一个细小选择的后果，无论走上哪一条道都终究是坦途大路，绝不用担心行将踏错一步便万劫不复。骆济通垂下嫉妒的眸子，没看见皇后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在此期间，楼缡与程少商二人又辩驳了一轮，将案例里登场的每一个人都阴谋论了一通。程少商越战越勇，而楼缡却越来越气，近来方累积起的一点对程少商的好感迅速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说不过程少商，也不愿意承认对方思维就是比她敏捷，想了想，蛮横地给新跟班贴了个性情刁钻的标签，并将一半责任归咎到其上，至于另一半……

明天不与子昆哥哥带炙鹌鹑了！小小的埋怨在心里娇嗔地发作，楼缡给太子头上扣了一小半黑锅，认为是他趁午休时候来长秋宫与她叙话影响了她的午睡，从而使她精神头不够，与程少商对峙时候也随之逊色一筹。

见下首两个小女娘闹得差不多了，皇后轻轻咳嗽了一声。两只分别叫做楼缡与程少商的幼虎虽立刻收敛了奶生生的爪牙端坐，但脸上俱有些不服气，时不时会用晦暗不明的眼神看对方一瞬，还偶尔的小小“哼”上一声。

“好了。”皇后放下漆碗，“你二人将方方面面都想到了，说得也都几分些道理，予今日倒省了不少口舌。”

“再过几个月你们便要及笄，之后，就都是大人了。你们生来便是许多人的主子，以后更是会因为郎婿身份水涨船高，言行牵动多处，是以遇见事情更该留意方方面面、多思多想，不可因水面一片平静就武断认为其下便既无暗流也无漩涡。”

楼缡忽然惊醒，她此来长秋宫是希望得到皇后指点以成为更优秀的太子妃，绝非是要与程少商较一高下——无量天尊，她怎么又与这个小小女娘斗起气来了？

“就像济通说的这个故事，小阿缡初闻时也觉得不过一场令人唏嘘的阴差阳错，但在少商的带领下再一深究，却越看越觉得其中有蹊跷之处，诸处巧合仿佛人为。”皇后说到这里微妙地顿了顿，眼光轻轻扫过程少商，又跳过她看向楼缡，转向另一个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