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

■雷双鲨手pa，以后估计会出一个系列。

吱呀，木门发出一声低语并恭敬向后退去，血液的气味顺着外界的风涌进室内，在来客的鼻腔里转了又转。雷锘的手在左侧的墙面摸索，在他的指尖碰触到光滑的塑料部件时向下轻轻一摁，顿时，橘黄色的光笼罩了这座小公寓。

他走了进去，皮鞋与地面摩擦发出声响，零散的、调皮的光便都被吸引，聚集到他背着的男人上来。

男人眸光深沉，金色（也是雷锘发丝的颜色）的发丝在灯光下格外显眼。只是他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

他的左小腿负伤，血液从伤口中不断涌出，沾染了那一片黑色的布料使它的颜色比周围深些。

雷锘显然是知道他的情况，他走到一把椅子前小心的将后背上的人安置好，随后便从沙发旁的柜子里拿出医药箱。

“……可能会有点疼，雷伊。”

嗓音低沉，却不失关心的要素隐藏在里面。

雷伊眨了眨眼，祖母绿色围成的小池随着他的动作而荡漾着。

“嗯。”

得到回答后他便蹲下身，将雷伊裤脚处的布料挽至膝盖处，一条伤口就这样出现在两人的视野里，他抽出一张医用湿巾，将伤口边缘的血迹擦拭干净，随后转身，再从箱子里取出棉签并沾上酒精，在伤口处轻轻擦拭着。

“嘶……”

酒精与伤口接触所带来的刺激感使雷伊倒吸一口凉气，他皱了皱眉，手指抓紧了椅子上的把手。

“过会就好。”

雷锘抬头，看向雷伊的目光充满了温和。

雷伊点了点头。

如雷锘所言，他很快便将伤口消毒完毕，随后他拿出绷带，利落的用它覆盖住伤口并打上了结。他将雷伊的裤腿挽下，将他扶到床边并让他平躺。

“你先睡，我去冲个澡。”雷锘边说边从后腰处抽出一个黑漆漆却泛着异样光泽的东西放在桌上。

“谢谢哥……”雷伊回应。

他们是“亲”兄弟。

“不必。”雷锘摇头。

“我们都……活着，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度完余生，就好。”

雷伊沉默了半晌，随后扯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给雷锘看。

雷锘点点头，随后打开了浴室的门。

待浴室传出水滴砸到地板的声音时，雷伊这才从床上起身，将雷锘放在桌子上的物件拿到手里。

那是一把手qiang。它沉默的躺在雷伊的手心里，抵消着他手心的温度。雷伊将它翻来覆去的查看，却只能找到一些岁月在qiang身留下的痕迹。他无奈，也只能回之予沉默，也只能回之予叹息。

他们也是杀手。

他的掌心躺着qiang支，而他的掌心拿着匕首——就这样，记住每一个目标的脸进入一个又一个夜晚，麻木的挥动手臂，随后领取金钱，或是伴随着掌声的夸赞，这种可笑的奖赏再次投入新的夜晚中。

恐惧，震惊，再到麻木，雷伊和雷锘的明天只是一场莫须有罢了。

雷伊闭了闭双眼，眉头再次蹩起。

世人说，他们是匕首的走狗，而他说，他们只是两只关在笼子里的……

金丝雀。

雷伊的掌心依旧躺着那把qiang，他在看着它。

他问。我们是不是迷途的羔羊呢？……我们洗却了手上的鲜血，我们还能回头吗？

手枪只是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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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锘站在花洒下，任由冰冷的水流顺着皮肤的纹路蜿蜒而下，最终滴落在瓷砖上汇聚成水洼。

或许，他也想通过水将那些丑陋的空隙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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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雷锘从浴室出来时，雷伊仍未从与qiang的沉默谈话中苏醒过来——直到雷伊感受到有人在将自己散乱的头发拢整齐。

两人将这沉默延续了一会，直到雷锘开口发问：

“睡不着么？”

“不是。”他将qiang放回桌子上。抬头与雷锘对视。“我刚刚在想一个问题。”

“关于……我和兄长的问题。”

雷锘没有急着追问，只是示意他接着向下讲，而雷伊似乎是做了足够的思想准备后，才将询问qiang的问题转告给雷锘：

“兄长。”

“我们都想活着……做完那些我们应该做的事情，然后就这样，度完余生……”

“那……如果现在就回头……不，我们……”

“还能回头吗？”

雷伊能清晰的看到雷锘的双眸很快就被诧异所填满，但他只是让雷伊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随后他说：

“不，雷伊，我们已经踏入了地狱。……我想，在通向地狱的道路上，我们，不能回头了。”

“雷伊……到那时，你，会成为我的同行者吧……”

雷锘笑了，和雷伊刚刚送给他的一样，充斥着无名的悲伤情绪，很难看。

雷伊只觉得喉咙有些发酸。是啊。在世人的眼中，他们的手已经染上了鲜血，他们早已是踏入地狱的恶鬼了。

他只是说：“睡吧。”

“好。” 雷锘起身，走向那扇木门，指尖再次碰触到墙上的开关——随后，整个公寓陷入了黑暗。

“晚安，弟弟。”

“晚安，与我同行在地狱路上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