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路

夭夭和悟空在树上看了唐僧很久，这和尚白面无须，看着软乎乎的，不过确确实实是个肉体凡胎。

不过一只大虫子，就可以将他吓得屁滚尿流。

孙悟空将那大虫一棍子挑走。

悟空喂，和尚！

唐僧不要……不要吃我……

悟空啧——

悟空（一字一顿，威压甚重）我，问，你是不是取经人。

见那和尚终于睁眼，先是茫然的环顾四周，看了孙悟空一眼。

唐僧你……你……你不是吃我的妖怪吗？

孙悟空（嗤笑一声）我在水帘洞里做妖魔时，若想人肉吃，便是这等：或变金银，或变庄台，或变醉人，或变女色。有那等痴心的爱上我，我就迷他到洞里，尽意随心，或蒸或煮受用；吃不了还要晒干了防天阴哩！

唐僧愈发两股战战，面露惊惶。

夭夭心知孙悟空看不上他，跳下树来打了个圆场。

桃花圣僧好，我们是菩萨请来保你去西天取经的。他叫孙悟空，我叫夭夭。刚刚吃人之说，其实是开玩笑的，我们都是好妖，不曾吃人。

唐僧见荒山野岭突然出现一个美娇娘来，纵然容色甚艳，自恃凡夫俗子，任何红颜不过枯骨，红粉不过骷髅，不敢看夭夭言笑宴宴，只默默低垂双眼。

唐僧菩……菩萨请的？

桃花（忍住不耐，笑言）是啊。

唐僧（嘴唇嗫嚅了几下）可……可是……

悟空若有何事，尽可说来，休做闺阁妇人情态。

唐僧（讷讷）我的马不见了……

这马确实不能丢，凭借唐僧肉体凡胎，是万不可能走十万八千里之远的。

孙悟空默默掐诀，不过片刻白马就乘风而来。

唐僧见他如此神通广大，心下暗喜，只是仍有疑虑。

唐僧这位女施主是何人？可要与我们同去？

桃花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观音大士命我与悟空同行，保你西行。

唐僧这……这……修行之路既苦且艰，如何可得女色相伴，六根不净？

桃花（正色敛容）圣僧所言差矣，所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无论是红颜还是枯骨，皆是身外之物。

唐僧涨红了脸，还想说些什么。

悟空一则，我并非佛教中人，而是道教弟子，夭夭是我的夫人，我与她同吃同住，断没有分开的道理；二则，我只是观音请来保护你的，夭夭与我同行，观音也知情，她可没有你这般诸多说辞。

唐僧这……

唐僧（正色，双手合十）是贫僧着相了。

夭夭【变出一把牛耳尖刀，从那虎腹上挑开皮，往下一剥，剥下个囫囵皮来；剁去了爪甲，割下头来，割个四四方方一块虎皮，提起来，量了一量道：“阔了些儿。一幅可作两幅。”拿过刀来，又裁为两幅。】使了个清洁术，收起虎皮。

孙悟空虽然不知道夭夭想做什么，却也什么没说，只瞪了欲言又止的唐僧一眼。

察觉到两人不喜的唐僧只能安静如鸡，吞下即将出口的、对于夭夭滥杀无辜的斥责。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未来十万八千里都指着人家保护呢？

唐僧心底最深处甚至隐隐约约有些怨恨观音，为什么要派这么一尊大佛，保他西天取经。但他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满。

三人就此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