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叫什么名字呀？”

秦溪回过神，纪枝弦正用那肉肉的手扯着他的衣角，委屈巴巴的看着他，“我都自我介绍了，你怎么不说话啊？”

秦溪抿了下唇，刚想开口，却猛的想起那时母亲所说的话，他将差点出口的“秦溪”二字咽回，缓慢地吐出三个字。

“秦子之。”

纪枝弦根本不懂秦溪的纠结，只是歪了歪头，念叨着这个名字。

子之，子之……这个名字好像有点拗口哎……

纪枝弦想着，忽然看了秦溪一眼，眼中带上了几分同情，要每天念这么难念的名字，他好可怜哦。

秦溪转头，瞟见他眼里的同情，心里不免有些憋屈，好端端的，干嘛用这种眼神看他？没来由的，秦溪厌烦这种眼神。

“小友醒了？”门被打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走了进来，秦溪被吓了一跳，不自觉地攥紧手中的玉镯子，抬头望着老人，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是您救了我吗？”

看着他紧张的模样，老人微微一笑，走到床边，抚了抚他的脑袋，颇有些感慨的说：“不是我，是你阿娘送的玉镯。”随后叹了口气，“你阿娘当时还是我徒弟呢，这也是缘分啊，这玉镯也算是个宝物，好好保管吧，孩子。”毕竟是你母亲用性命换来的，可千万别被那些个人抢了去。

后一句话老人没有说出口，许是因为觉得刚刚遭受父母离去的秦溪承受不了，他说过这话后便没再开口，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

寂静的气氛蔓延开来，僵持了好久，最后还是纪枝弦受不了了，他凑近老人，道了声：“师傅，那你是不是要收子之为徒啊？”

老人，也就是风且吟，沉思了片刻，朝秦溪问了句：“你愿意吗？”秦溪将玉镯套在手上，忍住眼泪，下床往地上一跪，行了个拜师礼。

“师傅。”

秦溪到底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原名，只是简短的喊了声。好在风且吟也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只是在秦溪起身时，告诉他：“如果将来有一天，你获得了足够抗衡他们的实力，记得在老头子我仙逝前调查出真相，也算是对你母亲的一个交代了。”

秦溪点点头，问出了他自醒来之后就疑惑的问题：“他们是谁？为何要加害于我母亲？”

风且吟本想瞒过去，看到他那双浅茶色的眼睛心头忽然一动：这双眼睛，长得太像他母亲了，清澈见底，不谙世事。

想瞒着的话终究没有瞒住，风且吟轻叹口气：“罢了罢了，告诉你也无妨，他们……是洛神宗。”

洛神宗，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最开始的时候大约是在家门口松柏的树荫下，母亲捧着一本书，静谧美好，那本书，便是介绍洛神宗的。它实在太过引人注目，十七岁的武林盟主，十三岁的客卿长老，这大抵是所有人都听过的，哪怕是山野村夫，说出自己不认识洛神宗，不认识洛神宗主，也会被众人嘲笑讥讽。

就是这样的人……害了母亲吗？

秦溪没有出声，也没有过多犹豫，只是盯着他，眼神坚定，仿佛立下了什么重大的誓言。

屋外，雨过天晴，斜照的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勾勒出一片帘洞斑驳的阴影，就连空气也显得恍惚。紫檀的香味在鼻尖弥漫开来，把天地间一切空隙都给盈满，微微摇晃的木椅后刻满不切实际的山盟海誓，雨后的青石板，清新，雅致，凡世的喧嚣远离这方土地，清亮的溪涧汩汩而过。一切看起来都是朦胧而又温柔的。

谁也不知道，在这普普通通的一天，会有多少个人被改变了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