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拾衣

三百年后，青丘。

白真和折颜正在湖边饮酒赏景，突然感觉炎华洞的方向有澎湃的仙气涌动。两个人对视一眼，朝着炎华洞方向而去。

炎华洞内，白浅捂着自己的眼睛，“我这是怎么了？”她明明记得自己去封印擎苍，被擎苍重伤，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白浅试图睁开眼睛，洞内的烛火刺得她眼睛一阵灼烧般的剧痛，白浅赶紧把眼睛闭上，不过她也看清了四周的情况。这里是炎华洞，师父就躺在不远处。也不知道她睡了多久，师父没有了她的心头血，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大碍。

“你可总算醒了。”有脚步声传来，接着折颜的声音响起。

“折颜，我睡了多久？我师父没事吧？”

“你就放心吧，你师父他没事。倒是你，被擎苍重伤，睡了三百年。”

“小五，你的眼睛怎么了？”白真的声音响起来。

“四哥我没事。”

“这还叫没事，折颜你快给她看看。”白真把白浅扶到自己身上，让她能靠的舒服一些。

折颜给白浅检查了一番，“放心吧，没什么大碍，只是以后见不得强光了。不过只是伤了一双眼睛，我就说哪有渡劫光睡觉就能成，能平安渡过上神劫就不错了。”

“上神劫？折颜你这是什么意思？”白浅不解。

“不信你自己探一探自己的元神。”白真知道白浅没有大碍，也就松了口气。

白浅依言探查了自己的元神，惊喜的发现自己果真已经是上神了。

“没想到睡着睡着就能成上神，只是伤了眼睛，比起上仙劫来，可划算了。”白浅试着睁开眼睛，洞内光线昏暗，眼睛适应之后并无不妥。她看向洞外，霎时被刺的睁不开眼。

“等我去一趟南荒，跟南砚打声招呼，取了黄泉下的玄光给你造一条玄光白绫，戴在眼睛上，既能遮光又不挡视线，正适合你。 ”

“南砚？是师父常挂在嘴边的南砚帝君吗？她不是还在沉睡吗？”

“早在三百年前，南砚帝君就醒了。”白真道。

南砚帝君沉睡了这么久，都能醒过来，听师父说南砚帝君沉睡时元神破碎。她能醒，师父也一定可以。

白浅走到墨渊身边，拿起帕子仔细的给墨渊擦脸。

“南砚三百年前就说过，墨渊三四百年后就会醒了。”

“真的吗？”白浅惊喜万分。

“你就放心吧，南砚说能醒就一定能醒，她当时就说你在渡劫，你这不就飞升上神了吗？”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去叫爹娘回来，他们知道你醒了，一定会很高兴的。”白真说道。

若水河

擎苍悬浮在东皇钟里，身上缠满了锁链，周身是无穷无尽的业火，不停歇地灼烧着他的身体。

擎苍睁开眼睛，愤怒的大吼一声，“司音，没想到你居然还能醒过来！”

擎苍周身法力激荡，引起了东皇钟的震颤，业火的光芒更甚几分。

土地老头从地下钻出来，看着已经恢复平静的东皇钟，陷入了疑惑，“奇怪，刚才明明感觉东皇钟有异动，现在怎么又没有了？”

南砚花了三百年的时间，终于把根源给修复好了。南砚走出殿门，看了看隔壁，东华还在闭关，他还真老老实实的闭关了三百年，其实东华自己心里有数，他的伤也确实再拖延不得。

一个人从远处缓缓走来，走到了近前，南砚看到了一张与自己极为相似的脸。

素素？她成功飞升了？

眼前人有和南砚相似的脸，身着黑衣，周身上下寒气四溢，右眉尾处有一道鲜红的纹路，勾勒出火焰的形状。

“素素见过帝君，没有帝君，就没有现在的素素，请帝君受素素一拜。”素素走到南砚面前，郑重的跪下朝南砚一拜。

“快起来吧，这是你我的缘分。”

等素素站起身，南砚说：“你既然能来到这里，想必砚纱华已经把你我之间的因果都告诉你了吧？”

“纱华上神已经都告诉我了，还要多谢帝君替我讨回公道。”

“你要知道，跟在我身边，总有能见到太子夜华的一天，还有那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正如帝君所言，太子殿下也只是我某一世的丈夫而已，还是没有好结果的一个，与其他世的丈夫并没有什么不同。那个孩子也是，只是其中一个罢了。于我而言他们之间最大的不同只是他们活的更久一些而已。”素素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每个飞升上来的凡人都会想起自己的所有前世，但他们并不能很好的感同身受，就像看着别人的故事一样，总隔着一层，没有代入感。

“你能这样想最好。”南砚满意的点点头，看来她的话没白说。

“你是什么时候飞升的？”

“一百年前刚飞升上来，纱华上神让我来这里照顾好帝君的生活起居，处理些杂事。”一百年前飞升，也就是花了两百年，在小世界里花了两千年的时间。这不太对，修仙界修炼到最高境界的平均时间是一千年。以素素的天资和气运应该快于平均值才对。这中间应该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她渡不过飞升天劫？不应该啊，因为知道那个小世界的飞升天劫是情劫，南砚还特地在她魂魄中留了话。

这些事情，南砚翻翻生死簿就能知道，但她不会这样做。素素不想说，南砚就不会主动去了解，她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爱好。

“夜华回来了没有？”

“太子殿下在两百年前已经回来了。”

“天君如何了？”

“还在沉睡，没有要醒来的样子，自太子殿下回来后，天族的事物都交与他打理了。”

真是差劲。南砚想。希望他真的能学会如何当好一个君王，他每一世都是太子，却不可能每一世都只是太子，太子总有要登基的一天，如今他名义上是太子，却行着天君的职责，希望他还能记住在凡界所学。

“东海水君刚派人送了请帖过来，东海水君喜得一子，三日后请帝君去赴宴。”

“我还在闭关他也来邀请？”

“东海水君邀请了四海八荒大部分神仙过去，东华帝君也收到了请帖，东海水君可能只是碰碰运气，如果帝君刚好出关，又刚好有兴致，他可不长脸了。”

“那这回他可真长脸了，自醒来后我就没好好逛过这四海八荒，也不知这么多年过去了，都变了多少。正好去东海看看。”

“这是东海水君的荣幸。”

“对了，”南砚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既然已经转世，就是新的开始，往事如烟，还是不要再叫素素了吧。”

“我这次转世名为拾衣，我也更喜欢这个名字，只是怕帝君不习惯才自称素素。”

“拾衣？这名子可比素素好听多了。”

青丘

白浅坐在湖边的亭子上，手里拿着竹简，对着一旁的迷谷说：“你去池子里给我挖一颗最大的夜明珠来。”

“姑姑你又要送礼啊。”白凤九走到桌边坐下。

“你又知道啊？”

“青丘谁不知道姑姑最爱送夜明珠了，按仙品和当天心情的好坏分夜明珠的大小，狐帝住在这里时，池子里满满都是夜明珠，现在都快见底了。”迷谷说。

凤九轻轻踹了他一脚，“还不快去挖！”

“我这就去。”迷谷风风火火的去挖夜明珠了。

“姑姑是要送礼给谁啊？”白凤九好奇的问。

“东海水君喜得一子，给我发了帖子请我去喝喜酒。”

“可是姑姑不是最不喜欢这种场合吗？东海水君哪里来的面子请的起姑姑去。”

“当年阿娘生我时难产，幸得东海水君家的稳婆阿娘才少吃了些苦头。他如今邀请我，又是喜事，我总不能忘恩负义吧。”

“也对。”

白浅突然严肃了神色，“听四哥说你自从九重天回来后就没日每夜的修炼，也不再贪玩胡闹，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努力修炼难道不是好事吗？”凤九有些郁闷的问。怎么她学好了，家里人反倒觉得她有问题了呢。

“你是不是还想着东华帝君？”

“嗯？”凤九楞了好一会，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东华帝君了。“没有啊，我早就想通了，我在九重天时，看到帝君对着南砚帝君的样子，我就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南砚帝君风华无双，站在帝君身边，旁人根本插不进去。我觉得他们很般配。”

白浅见她神色没有异样，这才放了些心，“那跟你突然这么努力有关系吗？”

“我只是觉得自己太弱小了，想着去报恩，结果恩没报成，还连累帝君救我，我想要变强。”

“有志气。”白浅摸了摸她的头。

凤九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姑姑你不知道，南砚帝君生的极为好看，大家都说她才是四海八荒第一美人，作为前第一美人，姑姑有什么感想吗？”凤九笑的跟只小狐狸似的，哦不，她本来就是只小狐狸。

白浅拿竹简敲了敲她的头，“姑姑我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些虚名了。”

“我就是知道姑姑不在意，才跟姑姑开个玩笑嘛。”凤九揉着被敲痛的额头，小声嘀咕。

东海水晶宫

侍女们忙忙碌碌，在水晶宫各个角落的水晶灯上放置青荇草，遮住那耀目的光线。几个到的早的仙人们聚在一起闲话。

“这是在干什么？”绿袍仙人指着忙忙碌碌的侍女们问。

“你还不知道啊，青丘的那位姑姑几日前刚醒，东海水君请了她来赴宴。姑姑飞升上神时伤了眼睛，见不得强光，东海水君忙着遮光呢。”浅蓝袍的仙人回道。

“不止啊，我听说南砚帝君也会来呢。东海水君可有面子了。”灰袍仙人感慨。

“这可不一定，东海水君不知姑姑和帝君真的纡尊前来，还邀请了北海水君，太子殿下和小天孙近日在东荒游玩，也接了帖子。这四个人聚到一起，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乱子呢，东海水君是心惊胆战啊。”白袍仙人说。

众人面面相觑，突然就不羡慕东海水君了，三百年前九重天上的事情历历在目，天君至今昏迷不醒，这几个人的恩怨纠葛四海皆知，又都不是好惹的主，要真出了乱子东海水君偏颇谁都找不着好。众人都期待起来，乐子谁不爱看，只要不牵扯到自己就行。

“说起那位姑姑和南砚帝君，这两位可是四海八荒数一数二的美人，今天能够一见真是三生有幸啊。”绿袍仙人说道。

“南砚帝君我们都见过了，真是风华绝代。可这青丘的姑姑倒是从未见过。”灰袍仙人说。

“我虽未见过那位姑姑，但听说她神似其母，比其母还要美上三分啊。”浅蓝袍仙人说。狐后当年也是出了名的大美人，否则也不会引得狐帝和折颜上神大打出手。

“小老儿倒是有幸见过姑姑一面，当年我还是天君座下的童子，陪着天后去折颜上神的十里桃林看桃花，姑姑就在桃林里翩翩起舞，因为离的远，只看到桃树间的大片红衣，那情景，甚是曼妙，甚是曼妙啊！”白袍仙人抚着胡子，一脸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