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养魂

“看来是你命不该绝，若我再晚一步到，你恐怕就真的魂飞魄散了。”

南砚把这团金光放进观尘镜里，观尘镜的镜身是由养魂木炼化而成，正好适合这虚弱的魂魄蕴养。

诛仙台是所有神仙避之不及的地方，上神以下修为掉下去，绝无身还的可能。就算是上神也讨不到什么好，不落的个重伤，绝对上不去。没有人知道这些戾气是从何而来，没有人知道是如何形成的。大家都避如蛇蝎。

南砚却知道它是如何形成的，除了她和东华，没有人知道。

在凡人还生活在四海八荒的时候，四海八荒战乱不断，凡人弱小，神仙们随意挥挥手便能让凡人灰飞烟灭，神仙们的斗法往往会波及到无辜的凡人，凡人死后，不甘怨恨等等负面情绪化为戾气，凡人死伤无数，戾气越积越多，才有了今日的诛仙台。

如今南砚已经找到了消除戾气的办法，那便是忘川河，其实叫它忘川池更恰当，但南砚觉得这太难听了。里面也不是水，而是功德。每个凡人进入轮回之前都要淌过忘川河，化解身上的戾气。可是诛仙台下的戾气却怎么也无法去除。

谁能想到，让这些神仙们避如蛇蝎的诛仙台，竟然是他们眼中无比弱小的凡人造成的。

戾气最大的克星就是功德。素素在跳下诛仙台的瞬间肉身被戾气分解，功德金光护住了她的魂魄。素素功德深厚，所以才能在诛仙台下支撑这么久。不过也快要到极限了，如果南砚再来晚一步，素素就要魂飞魄散了。

南砚打算等素素蕴养好魂魄，就把她送到修仙界去，不过这会是一段漫长的时光。

做完这些，南砚又觉得困乏起来，她回到太晨宫，睡了个昏天黑地。

等到南砚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天君已经受过八十一道荒火，九道天雷了。

昭阳主殿外有一棵大树，树下有一架和碧海沧灵一模一样的秋千，南砚此时正躺在秋千上，迷着眼睛，像一只慵懒的晒太阳的猫。曼纱坐在秋千前的桌案上给她讲天君一家的情况。

“天君受了八十一道荒火，九道天雷，虽然没死，但也和死差不多了，一直昏迷不醒，药王说，天君可能要一直这样睡下去了。”

“算他命大。”南砚的口气不咸不淡，听不出喜怒，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素锦，少辛和桑籍都已经下凡历劫了。”

“这么快就想好她们的命数了？”南砚睁开眼睛，有些好奇。

“是我和司命一起讨论出来的，他在这一方面颇有心得。绝对能让帝君满意。”曼纱把命簿递给南砚，“这是司命让我交给帝君的，让帝君过目，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还可以改。”

南砚接过命簿，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好啊！真是太妙了，司命可真是个妙人啊，这情节跌宕起伏的，跟凡界的话本子似的。我一定会好好看看的。”虽然如今生死簿一分为三，有机会让她看了，但南砚还是更喜欢用观尘镜看，不仅因为观尘镜看的更清楚，她也觉得让生死簿做这种事有些纡尊降贵，生死簿也是会有小脾气的，才不会让不喜欢的人浮现在自己身上。

“帝君谬赞了。”

南砚望过去，正看到东华，司命，折颜和狐帝走进来，折颜和狐帝还在吵着什么。

“见过东华帝君。”曼纱起身坐到另一边，把离南砚最近的座位让了出来。东华自然的坐下，“醒了？”东华抬手抚上南砚的脸颊，眼里满含着担忧，“你今日睡的格外久些，到底怎么了，等下让折颜给你看看。”

南砚坐起身，“我没什么大碍。”南砚把命簿递给司命，“没想到司命你这么厉害，你要是去写话本，肯定会很受欢迎。”

“帝君谬赞了，小仙也有写不出来的时候。”司命接过命簿，恭敬的立在一旁。

“我听说司命灵感枯竭的时候就会下凡历劫，尝遍人间百态。回来后就会文思泉涌，下笔如有神。”曼纱在一边说。

“这到是个好办法。”

狐帝和折颜在桌案的另一边落座。

“不是说好了把婚给退了吗？夜华那厮根本配不上我家小五！你干嘛拦着我？”狐帝脸色不太好，“当初要不是你提议把婚约对象改成夜华，这婚早退了，哪还有如今的遭心事！让小五受这样的委屈！”

“我不也没有想到吗！好了好了，你先喝杯茶消消气。”折颜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几人都倒了一杯，把茶杯推到狐帝面前，“这婚是一定要退的，小五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不可能看着小五受委屈不是。可你也要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天君昏迷，储君被罚，天族正是一团乱的时候，我们在这时候退婚，难免有落井下石的嫌疑。”

狐帝喝了一口茶，听折颜这样说，气顺了一点，“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就是这个理，等到天族安稳下来了，我们再提，这样正好。”

狐帝气顺了，自然想起来自己跟着过来的原因了。他站起来，整整衣衫，郑重的对着南砚行了一礼。

“白止在此谢过南砚帝君。”

“不用，白浅是墨渊的徒弟，又为了护住墨渊仙身喂了他七万年的心头血，天族如此下她的面子，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以南砚的性子，她只会找天君，素锦和夜华这三个害了素素的罪魁祸首的麻烦，之所以罚少辛和桑籍，是因为少辛好死不死的跳出来，让她想起了她背着白浅和桑籍搞到了一起的事，想着为白浅出口气。

“我不止是谢帝君教训了少辛和桑籍，更是因为帝君解了我们的惑，让我们可以安心，自从小五昏睡不醒，我们不知道想了多少办法，现在知道她在渡上神劫，我们也放心不少。这分恩情，白止记住了。”狐帝坐下，再次诚恳的向南砚道谢。

“说到这个，我还真没见过谁的上神劫是睡觉就行的。”折颜说。

“这四海八荒才几个上神，你没见过的多着呢。”东华不客气的刺了折颜一句。

折颜被东华刺了一句，也不生气，反而有点嘘嘘，自从南砚沉睡后，东华与他和墨渊的关系渐渐疏远。也怪不得，当初是因为他和墨渊的疏忽，才让魔尊逃进了凡界。当时他十三万岁，墨渊十一万岁，多少有些轻狂。南砚为了不让魔尊一行跑到别的小世界，封印了整个小世界，他们也只能在外面等。

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等南砚再出来，魔尊已经身陨。南砚身受重伤，自此沉睡。

折颜至今还记得东华抱着沉睡的南砚，那疯魔的模样，手执苍何剑，把魔族军队杀的是片甲不留，血流成河 。那模样，比魔族更像魔族。

常见的历劫方式是渡雷劫和下凡历劫，飞升上仙要受三道雷劫，飞升上神要受九道雷劫。下凡却只需历一世劫。南砚觉得这样实在是容易了些，天雷她管不了，难道下凡历劫的事她还管不了吗？

“曼纱，你记得昭告四海八荒，以后想渡飞升劫，飞升上仙要历三世劫，上神要历九世劫。这样才算公平合理。”

“是，帝君。”

“折颜，你快给阿砚看看，她最近总是没精神，总是嗜睡。” 东华没兴趣听他们说这些，他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南砚的身体。

“都跟你说了我没事，” 南砚嘴里嘀嘀咕咕，但还是把手伸了出来。折颜把手搭在南砚腕上，阖目细细的查看南砚的身体状况。

“好了没有？”南砚不耐烦的说。

折颜睁开眼，把手放开，“没什么大事，只是失了半身修为，有损根源。”

“我都说了没什么大事，就东华大惊小怪的。”南砚收回手，其实她自己知道，如果现在她化作原形，原形上肯定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她醒来的不是什么好时机，若再等个几千年，或许就能完全修复好了。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都有损根源了还不是什么大事！”东华就是不想看她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当年也是这样，明明元神破碎的不成样子，还满不在乎的对他笑，跟他说没事。那笑容刺伤了他的眼睛，每每回想起来胸口就会泛起密密麻麻的疼，让他难以呼吸。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自己的修为不也受损了吗？被锁妖塔里的家伙所伤，到现在还没好吧，还不是跟个没事人一样。”南砚毫不客气的回过去。

“我只是失了些修为，并未伤及根源，哪像你，从内伤到外。”

“东华！我都这样了你还要数落我，你都不知道关心我！”南砚说不过东华，立刻采取无理取闹大法，每次她和东华吵，她吵不过东华就这样来一句，东华都会立马投降。

东华垂下眼，眼睛里盛满了悲伤，一把抓住南砚的手放在心口上，“我怎么可能不关心你，你听听我的心跳，它跳的有多快。”说完东华还咳嗽了几声，脸色也变得苍白，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

南砚看着东华那可怜样，感受着手下剧烈的心跳声。虽然知道东华有很大可能是装出来的，还是克制不住的心软了。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让你担心。”完了，南砚心想，二十五万年不见，东华进化成老妖怪了，以前的招不管用了。

在场几个人纷纷别开脸去，假装自己没看见。

“好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谁对谁错，而是怎么恢复修为，只要能恢复修为应该就没事了。南砚你还没告诉我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修为无故失了这么多。”折颜赶紧把话题拉回来。

几个人的目光都投向南砚，东华一直很想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可惜南砚彻底把那个小世界封印了，他想进去查看都不行，可也正因如此，他才更确定那个小世界里肯定有什么，否则也不会到现在还没解开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