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秩序

生死簿，是南砚帝君亲手炼制的法器。南砚建立轮回时，对于如何判定凡人功过十分头疼，便炼制了生死簿 ，最初的生死簿只能记录每个凡人的一生并根据行为判定功过。后来天降神谕时，天道改造了生死簿，生死簿才有了能够编写凡人命数和掌控凡人生死的能力。得此机缘，生死簿产生了灵智。

南砚一向不会轻易干涉凡人的命数，凡人死后会随着牵引来到轮回殿，生死簿会记录下他生前种种，判定功过。由功过判定他下一世的气运，用判官笔写下，淌过忘川，喝下孟婆汤，便可转世，转世后过的好不好全凭自己。轮回殿能给凡人定的只有出身和气运，命运全由凡人自己书写。

功德和出身还有气运都有固定的等级。做的善事越多，功德越多，气运越佳。

有些大功德者还可以享受到特别服务，打个比方，一个人积累了无数功德，但有遗憾未了，不愿转世，南砚会让他回到过去弥补遗憾；有的则可以带着记忆转世。不过这些是有限制的，绝对不会让他们做出危害到小世界的事。

做的恶事越多，业债缠身，戾气越重，这种人不仅下一世的气运极差，还要去十八层地狱走一遭。

无功无过者，则气运平平。

至于一个人的出身，那是按照等级一级一级循环往复，上辈子是一等的出身，这辈子就降一等，下辈子再降一等。

每个人都在自己原本的世界不断轮回，除非攒够了功德，才能获得转世到修仙世界拥有修炼的资质，有望成仙，跳出轮回。

生死簿有自己的意识，如果执笔的人想写不符合规定的判定，是不可能在生死簿上留下字迹的，主人除外。所以南砚一点不担心有人徇私。

原本生死簿除了南砚，别人是不能在上面写字的，但是南砚嫌累，她特地炼制了判官笔，把轮回殿的事统统交给砚纱华。但她留了余地，除了她，没人能用生死簿杀人。

没人能在轮回转世上动手脚，另一半生死簿在司命手上，也不可能被动手脚，这些年来，轮回殿都没有出什么大错。

司命奉东华帝君的命，把另一半生死簿送到了碧海苍灵。

南砚把生死簿合二为一，原还有些没精神的生死簿立马生龙活虎起来，围着南砚转来转去，时不时蹭蹭南砚的脸，逗的众人乐不可支。

生死簿合二为一后，司命在簿上所写南砚便了然于胸，司命这些年管着下凡历劫仙人的命数，自是有人来找他打点，想让他通融，但司命一直恪守规距。南砚对此十分满意，不愧是东华的人。

南砚想了想，司命星君的职位就是掌着下凡仙人的命数，没有了生死簿，便不能再行此职务了，那他处境岂不尴尬？

南砚招招手，生死簿落入她掌心。她觉得把生死簿一分为二是个好办法，但还不够，她想了想，把生死簿分成三分，一分为主，她自己拿着；另两分为辅，一分能编写命数，南砚把书交给司命：“你做的不错，以后这方面的事就交给你了。”

司命双手接过，弯下腰：“多谢南砚帝君，小仙一定尽心尽力。”

另一分除了不能杀人，继承了生死簿全部能力，用以维持轮回运转。南砚把书交给砚纱华：“轮回殿的事就交给你了。”

砚纱华接过，神色郑重：“定不负君上所托。”

南砚看向靖尘：“你掌管轮回殿这么多年，好好协助纱华，把天君安插在轮回殿的人都找出来，切莫惊动天君。”

“是。”

三个人都走了，只剩下他们二人。

生死簿一分为三，又变得没精打采起来，安静的待在南砚手心不动，南砚能通过生死簿感知到两处分簿的情况，这样不管是仙人历劫还是凡人轮回都不会有人能够干涉，可谓万无一失。

南砚看向东华：“你说容越怎么养出这么个糟心玩意呢？”

“他出生时你已经陷入沉睡，我又再不管事，他是下任天君，身份尊贵，无人压制，没见识过你的厉害，自然胆大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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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南砚帝君醒过来的消息传开后，时不时就会有人来碧海苍灵拜见，来的多半是南荒子民，南荒居住的都是从凡界飞升的仙人和他们的后代，这些人都属轮回殿管辖，是南砚帝君麾下的人。还有一些是附近的小仙，听说南砚帝君和东华帝君在这，特来瞻仰两位帝君的风姿。刚开始南砚还会见上一见，后来她也烦了，都让司命打发了。

转眼便是一个月过去，明天就是天君为南砚准备的宴席，他们回了太晨宫。南砚微眯着眼，听着司命给她讲这些年来四海八荒的奇闻异事。

这一个月来，天族发生了不少事情 。太子夜华已经醒了，却一点活人气也没有，更是在素锦侧妃入洗梧宫当天一剑刺伤了素锦，不让素锦入宫，还是素锦告诉夜华能用结魄灯结出个相似的素素出来，才得以入洗梧宫。现在那洗梧宫里已经燃起了结魄灯。

“太子殿下也是痴情。”司命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这么详细的消息，讲的头头是道，末了还感叹了一句。

“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人都死了，再深情有什么用。”南砚对此不置可否，有些事或许当时看不清楚，但现在回想起来，夜华的种种行为都有了解释，他是爱素素的，是想护住素素，但他却从不跟素素商量，素锦的离间才如此奏效。他只一味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从不考虑素素的感受。说到底，他是觉得素素只是个凡人，她太弱小了，没办法护住自己。明知道素素被天族发现没有好下场还要执意和她在一起，在一起了还不能护住她。真是窝囊，南砚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明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第二天

九霄殿

今天的九重天格外热闹，仙娥仙侍来来往往招待宾客，今天来参加宴会的多是各个势力的掌权者。四海的水君、青丘狐帝与白真上神、翼族的翼君翼后都已经到了，由太子夜华和三殿下连宋招待。

众人都在讨论这位南砚帝君，听说南砚帝君未沉睡前便是四海八荒第一美人，也不知道和青丘白浅比起来又如何，众人都想一睹其风采。

“天君，东华帝君，南砚帝君，折颜上神到。”

众人随着声音看去，四个人明明走在一起，最先映入众人眼帘的却是那一袭红衣。

来人红衣白发，肤色如雪，容颜姝丽，眉眼是精心描绘的浓墨重彩，神色却是极淡，清淡高华，绝色倾城，明媚如天际朝霞，姣姣如天上 玉轮。

众人看的一阵吸气，真不愧是第一美人，跟她一比，殿内原来还算百花争艳的各族公主们都显得平庸起来。

夜华看着眼前人，有些不敢确定，一声“素素”脱口而出。

南砚闻声看去，眼神淡淡：“你便是太子夜华？果然生的和墨渊很像。”语气里带着隐隐的嫌弃。

他竟一眼便看出来了，她虽与素素生的像，但是气质天差地别，她又是白发，之前一众见过素素的人都没看出来。

“夜华，这是南砚帝君，快来见礼。”天君听到素素二字，心里一跳，不动声色的打量起南砚，原本还不觉得，现在仔细一看，越看越像那个凡人，天君心里有些不详的预感。

夜华还在愣愣的看着南砚，南砚皱皱眉，东华帝君的眼神也冷了下来。连宋推了推夜华，赶紧带着他过来行礼。

“阿砚一直在太晨宫沉睡，才刚醒不久，太子殿下不要认错人了。”东华帝君牵过南砚的手，从夜华身边走过。

众人纷纷行礼拜见，素锦坐在乐胥身边，随着众人行礼，死死盯着南砚，手指深深陷进肉里，才能勉强抑制住颤抖的身体。

太像素素了！

她看着夜华紧紧黏在南砚身上的目光，眼中的恨意几乎隐藏不住。为什么？那个凡人好不容易死了，又出来一个南砚！为什么？

南砚感受到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目光停留在那双眼睛上，似是不经意的说了一句：“你这双眼睛生的倒是不错。”

素锦只觉得南砚看过来的瞬间，一股威势如泰山压顶般向她压来，压的她喘不过气。直到南砚走过去才感觉好些，背后出了一片冷汗。

在场的人只认为南砚是随口一说，并没有人多在意，只有素锦和夜华觉得这话特别刺耳。

东华拉着南砚在位置上坐下，天君也在位置上坐下，宴席正式开始，不断有人上来拜见南砚，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东华帝君时不时帮南砚夹些她爱吃的菜，神色温柔的不行，南砚睡了这么久，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吃的很欢，二人紫衣银发，红衣白发，甚是相配。

折颜不知什么时候跑到白真身边，看着二人直摇头。一旁的白真看到了，忍不住问：“他们这是？”折颜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白真叹口气：“看来凤九那丫头是没有希望了。”

“她这一个月都没来桃林，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这倒没有，她从天宫回来后，就没日没夜的修炼，再没提过东华帝君的事，也不知是好是坏。”

西海水君带着儿子给南砚见礼，东华出声提醒她：“这是西海二皇子，墨渊座下大弟子。”

“是吗？”，南砚看向叠风，视线这才有了实质，叠风再行了一礼：“是的，师父在时，时常提起您。”

“算他有良心，”南砚多看了一眼，“你上神劫快到了，最近不要到处走动。”

“多谢帝君提醒，”叠风面露难色，“可是师父和十七尚未找到，弟子实在不能安心。”

南砚这才想起来还没派人通知墨渊的弟子，想必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在寻找墨渊。“我算过了，墨渊和司音无恙，再有个三四百年，墨渊便可回来，你们不用再找了。”

“真的吗？”不只是叠风，在场之人都十分高兴。天君走下来，说道：“早听说南砚帝君精通卜算，若墨渊上神能回来，真是天族之幸。”他还不知道轮回殿的钉子都被关押，还将他的事抖落的一干二净，否则绝对说不出这样的奉承话。

“南砚帝君是凡界之主，想必对凡人轮回之事了如指掌吧。”夜华走过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南砚

“自然，不知太子殿下此话何意？”南砚仿佛没看到他的眼神，夹起一块鱼放到东华碗中：“你最爱的鱼。”

东华笑吟吟的，神情十足愉悦。

夜华眼神一暗：“不知南砚帝君可知素素？”

他此话一出，殿内顿时一静，所有人都放下手上的事。谁不知道太子为了一个叫素素的凡人跳了诛仙台，听到夜华的话，大家都想听南砚帝君如何回答。

尤其是天君一家，一个个脸色不佳。

还没等天君训斥，南砚便放下筷子，直直看向夜华：“自然是知道的，大功德者无缘无故魂飞魄散，可是大事，本座如何不知。既然你提了，本座就不客气了，本座可是有很多事想好好问问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