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破岳忍着心中那股子怪异的感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心念一转,回了倚澜苑的房间。
这一夜,睡得一点都不安稳,总是梦到很多以前的事情,一帧一帧地过,像过电影一样,睡得他满头大汗,醒来却似乎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福安,福安?现在什么时辰了?”燕破岳趿着拖着,披着一身薄衫,可能是昨晚的茶水喝多了,尿急憋醒了吧。
他迷迷糊糊地走向院子里的旱厕,换了姨妈巾,又舒舒服服的放了水,这才觉得整个身子都轻松了几分。
“现在才刚过卯时(五点到七点),夏天天长,早早的便大亮了,公子怎么起得这样早?”福安衣装整齐地走向燕破岳。
天是淡粉色的,泛着鱼肚白,太阳也不刺眼,粉红粉红的一团,福安就站在那儿,好像逆着光。
“睡得不踏实,撒了泡尿,就睡不着了。”燕破岳敞着身子去厨房的缸里试了试水温,热了一宿的水还温着,正好用来洗漱。
他敞着怀,在院子里端了个大盆,放在石桌上,挤了半瓶的洗发露就开始搓,没办法,这齐腰的长发,他是真的打理不来。
“早晚天凉,你倒是披件衣裳,就算不怕着凉,房间里还住着三个姑娘,公子怎么敢这么大大咧咧的就出来了?”福安蹙着眉头,抿着唇淡淡表示着自己的不悦。
燕破岳也是很心累啊,他活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长的头发……“还在那儿说风凉话,帮帮忙啊!”
“……”福安认命地给他披了件长衫,然后摆弄了奇奇怪怪的一手泡泡,细心,又极细致地给他洗起了头发。
可是偏偏自家小公子是个不解风情的货色,就比如,“大哥你可以用点力气,对,快一点儿,糙一点也行的好吗?
你这么洗得洗到猴年马月啊?不要怕掉头发,是人都有新陈代谢,掉头发很正常,哎对~再用点力,怎么越挠越痒啊……老子不会长虱子了吧。”
“公子,你就消停会儿吧,一会儿泡泡都吃到嘴里了,我虽然不知道你洗头发用的什么东西,可是用来洗掉的东西总不能吃吧?您安静一点儿好不好啊?”
“啊~~~我不想留头发,那么热,还那么沉,不行,我要剪头发!”燕破岳和他四手联搓,有意无意的总会十指相扣。
“公子,剪头发也是有要求的,出生时一缕胎发,岁岁长存,岁岁平安;
成亲时结发夫妻,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死后留下一缕青丝,烧成灰烬,混着千年墨,描写着逝者的名字。
其实那千年墨也不一定是能用千年,只不过是用青丝燃烧的灰烬,置于囊中,放在牌位里面。
每每牌位上的字迹轻浅了,便用那青丝灰烬带着墨重新再描上几遍。”
福安像是讲故事一样,一点一滴的给燕破岳讲着规矩,“其实,还有个法子,只是一般人不敢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