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风高杀人夜

“夜黑风高，杀人夜啊……”翎守石望着皎皎明月，有感而发。

床上翎辰正在熟睡，翎守石却无论如何也安眠不得，他回想起下午那两个门卫的对话，令他焦躁不安，忽然脑中有了一想法。他悄悄把客房的门锁死，打开了窗户。此时已是三更，街上的人不知比白日少了多少。他蹑手蹑脚的爬出了窗户，不敢发出一丝声响。随后掩了窗，轻轻一蹬脚便飞了出去，宛如飞燕凌空。翎守石在空中眼观八方，屏气凝神，顺着墙了来到了楼下，确保不被任何人发现。

翎氏刀法在武林算是有些名气，但他们家传的内功更是了得。翎守石多年前便已是“势”的层次，在此侵淫多年，自然比寻常的“势”级武者强上几分。现下他这一番操作，周围许多高手竟都没有发觉。

翎守石翻过一条又一条街道，终于停下了脚步。此处树林摇曳，月光碎成一块一块的，静静地散落在各处，远方传来些许鼾鸣，守夜巡逻的小卒拖沓着步子，踩着雪，越走越远，别处或许还有酒楼开放，嬉笑碰杯的声音缓缓入耳。看样子一切都准备好了。

这便是雪煞门的后院大门。

“你不让我进，我便是强闯又如何？说不定陈大哥就在此处，就算不在，我也看看是什么鬼在作妖。”他心里想着。一个飞身便入了雪煞门后院。这雪煞门在北安城大有名气，慕名而来的江湖豪客也不少，在后院巡逻的小卒五六个，他们手提灯笼在偌大的后院转悠。雪煞门威名远扬，在他们看来是不会有人胆敢偷偷溜进雪煞门的。只是这份侥幸心理倒让翎守石给利用了，他一个“势”级武者，要溜进这里倒是不难。进了后院，他悄悄埋伏着，悄无声息的一个一个解决了小卒，他们大多都是“气”层次的，最厉害的也是“力”级别，翎守石自然没放在眼里。

后院石子漫成小路几条，一旁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墙下有开一隙，隙仅尺许，有清水从中流出，最后涌入了一口小池中。

小池前便是两三房舍，其中有灯火明亮，人影闪烁，有两人交谈。翎守石不得不赶紧蹲了下来，靠着墙体，一点一点接近其中一件房舍，想办法听清他们在谈什么。

那两人交谈良久，听声音皆是男人。其中一个隔着纸窗看着，虎背熊腰，昂藏七尺，像是一个须眉男子；另外一个则拱肩缩背，体态猥琐。二翎守石靠着墙，细细听着他们谈话。只听其中一人声音雄浑，说道：“游大哥，这事你可不能有半点差错啊。”者声音是那壮汉的。

另外一人声音尖尖的，听着让人难受，他开口说道：“呵呵，练兄弟，这事你放心便好，我游云龙做事可不曾失误过，你想想干我这行要是说大话，又哪有命活着呢？”

一听到这个声音，翎守石浑身好似遭到霹雳一样，一下子愣住了。这猥琐大汉声音犀利，体态不正，这下又自报姓氏，他又怎么猜不出这是何人？狐大仙游丛云的赫赫凶名，当年他行走江湖便听说过。此人是个刺客，传闻已是“势之极”境界的高手。给自己立了个规矩，他去刺杀别人，非大富大贵者不杀，非声名显赫者不杀，家中无小孩者不杀。而他之所以立下这等规矩，只是因为杀穷人他顺不走多少钱财，杀无名之辈自己赚不到名声，而他自己实在变态，最喜欢抓些小孩来卖给人贩子，或是给自己当佣人。

想到此处，翎守石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抽身回到那客栈里去，但目前游丛云尚未里去，他也决定耐着性子等一会儿。

而和游丛云对话的那大汉他也认识，雪煞二当家练孝宗，人称雪中蟒，实力不俗。

只听见练孝宗对游丛云说到：“你可不知这件事是谁指使我去这么做的，那人身在京都，不仅是一武林好手，一派宗师，更是位高权重，能一手遮天的大人物，你要是把这件事干好了，去了京都，保你荣华富贵可不假。”

“这是自然，练兄弟，只要你把陈千山那厮拖住，此事又有何难？”

“若非我骗那陈千山，偷偷改了那封信，今日你可进不了我雪煞门的大门，陈千山贵为我雪煞门掌门，却偏偏念那昔日的情谊，硬要收留那扫把星，当真晦气。”

“嘿嘿，依我看，练兄弟你当这掌门才最合适不过。”

“游大哥说笑了，本人不才，离掌门的位置差一些，可陈千山实力不如我，只是结识了名家之后，便一跃成了掌门人，你说奇怪不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这些虚假的名家，我姓游的没杀了一千也有八百了，这笔单子自然不在话下。”

“游大哥你实力不凡，莫说一千，就是一万我都相信，否则这笔单子我就不会找你了，只是这一次可万万不能失误。”

游丛云呵呵一笑：“练兄弟快莫说了，这十几年前的腥风血雨的始作俑者的委托我自然不敢怠慢！，只是没想到这十年过得那么快，短短几日他们的行踪就暴露了。”

“好了，游大哥。”那练孝宗站起身来，“你带上那些弟兄赶快去吧，陈千山出门时说是有“域之极”的高人一同前往雪原，那白面巨猿怕是快得手了，今日夜黑风高，再合适不过，只是切记在北安城动手……莫要让他人发觉了，否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哈哈，兄弟多虑，若非艺高，哪来胆大？我先告辞了！这翎氏后人……名气当真不小。”

游丛云告辞了练孝宗，从前门走了出去。若他再早上那么几秒，便一定能发现冲出后院的翎守石。

……

“辰儿，快醒醒！”翎守石着急地摇晃翎辰，只见翎辰嘴中咋把了几下，翎守石便不由分说地抱起他，打点了些必需品，迅速飞出了门外。

翎辰年尚十岁，但身高却有五尺多高，一点六米多了，莫说要带着他逃出北安城，带着他低调地离开着客栈都不易。

“爹，发生什么事了？”翎辰双眼迷迷糊糊的，还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一会儿告诉你！”翎守石急得焦头烂额。他带着翎辰出了下了楼，可不管那客栈的大门锁没锁，他集势于脚上，一个飞踢便踹开了。

街上月影希希，夜色浓稠如墨水，深沉的简直化不开。黑夜中飘落的白雪花，在这稠粘的死寂之中，能看见一点一点的雪粒子在空中飞舞飘转。夜空上点点繁星，明亮似月，却不知为何越看越觉得冷清。地上的雪脏的本来就成了灰黑色，如今夜色一至，翎辰只觉得天与地毫无区别，若非有翎守石带着，只怕会晕头转向。

天上的星星再怎么明亮，数量稀少，的都是唤不醒大地黑暗的，哪怕此时有人提着灯笼寻求辰光，都只会摇头叹气，打道回府。

二人正在街道急奔，踏雪而行本会留下脚印，但此时正在遭人追杀，哪怕凝结出势扫除地上留下的脚印也没有半点用处，他们一定会随着势留下的痕迹追踪到自己。

除非势绕周身，成三尺为域，或许还可能抹去自己留下的痕迹。

然而为时已晚。

正待二人准备出城之时，忽然几个蒙面刺客自屋顶而下，使出伎俩攻向翎守石，翎守石内力深厚，赶忙拔出大刀，拦住那几位刺客。他紧急之中，使出飞星刀法中的“怒战八方”，剑气袭人，周围忽然肃杀之气四起，森然的剑气飞向那些刺客。

然而那些刺客却也并非等闲之辈，只看那三人被这剑气逼退了几步，忽然他们稳住身形，手中长剑飞舞，同时刺向翎守石。那三道剑芒如白虹贯日，虽被那森然剑气震得飞散，却也顺势化解了，可谓是针尖对麦芒，他们三人联手一击的锋芒，竟能与一位势级别的高手的剑气不分上下。

翎守石以一敌众，却难落下风，让那三人略有些惊讶。他们配合多年，这“银芒飞光”不知有多少好汉丧命这招之下。

“北安城动手，几位是不要命了吗？”翎守石阴沉着脸，看着他们。

“呵呵，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没想到如此幼稚。你觉得为什么我们在此交手，为什么没人来阻拦呢？”其中一位为首的刺客冷笑道。

“势境界也不过如此，兄弟们，让我们取了他首级！”

“可笑。”翎守石只是冷笑一声，右手握刀，左手死死牵着翎辰，忽地朝那几个刺客不知道扔了什么东西，转身一个箭步，便飞离了刺客。

那几个刺客本来身手不凡，只看到他扔了一道极淡的白光来，是想侧身躲开的，不料那白光忽然一分二，二分四，道道白光散开来，竟然形成了一个白色屏障。有几人只是慢了几秒，腿上便被这细小的白光打中。

“该死，是暗器！”那为首的刺客暗叫不好，他没想到此人带着这等暗器，快如雷，疾如风，便在江湖上那些使用暗器的大家也不比他这速度快多少，自己属实是没反应过来。这一次倒是他小瞧了这翎守石。现下赶忙带着手下人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