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关心蹲下身,将对方身上的碎步拾去。
“这里很乱的。”
“你也不像是中原人...是迷路了,还是误入歧途。”
对方拭掉瓶底最后一点乳胶。
用锃亮的瓷瓶堵住关心的指腹。
关心讪讪地接过瓶罐。
无言无辜。
“别碰我。”
关心欲言又止。
终是收回了手。
“我是无意间的。”
“这是哪里。”
“这是我家。”
“你家在哪。”
“你兴许是不知道。这是绛城。”
“....这是什么?”
“一座城邸,不是很出众,是矗立在比较北边的地方...最近不是夏季嘛,夏季的时候宫中人才会过来居住一段时候,为了避暑。”
“你不是中原人吧,那为什么会说中原话?”
“不幸路过罢了。”错乱中,突然擦碰到关心的手腕。就在他的可视范围内,关心再次瞧见了对方眉目中的嫌秽。
关心对此讳莫如深。
幼年时吃的苦数不胜数。
屈屈热脸贴冷屁股罢了。
不过是家常便饭,馊了些而已。
“那么...需要我帮助你吗?”关心试着去扶起对方,却发现对方的腿骨好像不太便利。
“我说了,你别碰我。”他蹙着眉继续用手保持同关心的距离感。
“对不起。”关心耸了耸肩。
好心当做驴肝肺。
倒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习惯就好咯。
毕竟大多数人都缺乏感恩。
“那么你确定你的确可以吗?”
“不可以也不会让你碰我的。”
大声腹诽转变为斥责。
“好吧。那你努努力吧。”关心递给他一根长棍——是用来打谷子的,用稻草裹得好好。
他收着在柜子旁,因为这是他第一把自制的东西,便寻说放在不远处避个邪。
现在因为常年吃现成的集市糕点,且没有那么多必要去解决温饱了。
已是很少见到原生态的谷子了。
前些天,还说这棍子晃着眼很不舒服,却是没想到在帮助瘸子上起到了极大作用。
关心决心让对方先尝试一下,心悦诚服了再提供帮助,也算是维护了对方的自尊心了。
所以先闪去后厨,给他讨点什么羹饭。
厨子很奇他吃了三个馒头还不足够,忙不迭给他又蒸了点发好的面。关心边侯着,边心说自己都没吃过这什么新式的精巧点面,倒是那家伙有食禄了。
一炷香不到,他回到原处。
果不其然,他只不过是从墙根匍匐到了柜侧。
用那种好似全天下都对不起他,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他是顾影自怜的怜,是杯弓蛇影中的影,被切切察察之后仍不准抬头往天,见那浮云的规劝的濒临决计的愤恨,死死地刻着关心。
“喂....你过来搀扶我一下。”
“...哦哦哦。”关心自觉自己并未透露出半分耻笑之意,才过去挽起对方。
“我洗了手。”关心解释道。
“你不知道洗过之后依旧是脏的吗。”
“脏的东西永远是脏的。披上了光鲜亮丽的外壳,他的内芯也还是脏,高洁不起来。戴上了皇冠的婢子也还是婢子,他们洗干净了肉体,摆在砧板上任人宰割。”
“好的。现在婢子要请你吃早餐,你吃不吃?”
“....”
“又脏又臭的婢子要请你吃早餐,你吃不吃?”
“其实你还好,不算脏臭。”
“反正我是婢子。请你吃早餐怀疑我下毒的那种。”关心悄悄的埋怨说这家伙的确蛮重。
虽然身高是不及自己,还差了分毫。
可青少年的骨骼并不是戏说和胡说。
硌的他的身子也是摇摇摆摆。
偏偏对方还一鼓作气把自己全身的力都嵌在自己的躯体上。便让他有些寸步难行了。只能用手将他的脑袋硬生生掰到自己的肩膀上,几乎将其整个人团住,一步一踉跄的送去客室。
好容易顶住对方喋喋不休的抱怨,将其拖挪到椅子上,对方刚上的药又因为运动化开了。
关心自觉是受差使的命,翻箱倒柜找了新的一瓶。那药原先是自己愣是舍不得开封想着做救命药的,现在看来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等他又折返,又见对方已经慢条斯理的享用着属于自己的早餐,晃着腿,示意自己过去给他上药。
...好吧,我的心愿是我佛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