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层,空中酒廊。
360度江景落地长窗,从这个高度往下看,宽阔的汉江一衣带水,钢筋森林错落耸峙,霓虹变化如万花筒中斑驳陆离的片段,远方苍穹之深,星汉灿烂灯河锦簇,天上人间迤逦相偎。
一切如常,名流俊彦谈笑往来,身居云端,脚下匍匐挣扎的黎民庶卒,亦是风景中微不足道却不可或缺的配角。
这样的生活,离普通人太遥远了。
金焕在等她,全无昨日风采,被沉重债务压垮的身子,憔悴落魄,只是脸上失常的愤怒,让他处身衣冠之间,像个俚俗卑下的异类。
穷途末路的疯子,从一开始,就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温乔夷从电梯里出来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女孩太漂亮,娇艳不迎合,风情不摇晃,存在感强得让人无法忽视,那串车钥匙在她指尖百无聊赖地甩着,嘴里的糖棍被舌尖抵到右侧。
明明一身乖戾匪气,偏偏叫人讨厌不起来。
温乔夷(Arana)“金大公子,别来无恙。”
吧台上,金焕把手边的酒杯推了过去。
温乔夷瞥了眼,眉头拧出浅浅川字,公主病发作,勉为其难地端起。
温乔夷(Arana)“我只喝蒙哈榭白干。”
目光从相对劣质的浑白酒液,蹚到他因憋火而涨红的脸上。
不入流的酒,不入流的人。
倒胃口。
温乔夷也不推辞,一饮而尽。
爽快得让金焕心中起疑,这其中不会有诈吧?
温乔夷将他的神色变化悉数捕捉,依然带笑,勾了勾唇,眼底寒芒,是足以冻结数九风雪的凛冽。
温乔夷没心思陪他过家家。
温乔夷(Arana)“酒也喝了,我的人呢?”
金焕不语,静默看着她,似乎在等待什么。
眼底叫嚣着,大仇得报的疯狂快意,狰狞赤裸的变态欲望。
对视间,温乔夷忽然低下头,手臂撑着台面,眉心川字愈深,站立不稳地晃了晃。
她眼中波光瞬间凝住,酒刚下肚,按理说不该如此快见效,可天旋地转是真,头重脚轻也是真,眼前的景象千奇百怪,一会儿是人,一会儿又变成了虫鱼鸟兽,感官失真,认知错乱,意识弥留之际,她万般笃定,酒里加了料。
察觉到异常的谢之年喊了好几遍,回应他的,只有急促的呼吸,和衣料摩擦细碎声响。
酒里如果有药,温乔夷一闻便知。
她是故意的。
谢之年“这个疯子!”
他暗骂了一声,跳下车,速度快得,当年赶去医院看亲妈最后一眼都没这么积极。
与此同时,楚檐的电话也打了进来。
谢之年没理,撩开警戒线,陆羽阴魂不散,闪到面前。
陆羽“闲人……”
谢之年“让开!”
陆羽“?”
好优美的中国话。
陆小爷定睛一看,谢大总裁,稀客啊。
陆羽“哟!谢总。”
谢之年揪住他的衣领逼问。
谢之年“温乔夷呢?”
陆羽“我哪知道,温小姐的行程又不跟我报备。”
陆羽也是个硬茬,一下扥开他的手,理了理衣领上的褶。
谢之年“她要出事了,就等着乔野掘你家祖坟吧。”
陆羽嘁了声,满不在乎。
陆羽“我都不知道我家祖坟在哪。”
他伸手,拍了拍谢之年的肩。
陆羽“稍安勿躁嘛。”
陆羽“不会有事的。”
陆羽“金焕的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谢之年“谁?”
陆羽“苏挽。”
听到这个名字,谢之年脚步一顿。
谢之年“清醒的那种?”
陆羽像是想到什么不堪回首的画面,表情很精彩,摸了摸鼻梁上结痂的伤。
陆羽“清醒得很,一打十不成问题。”
清醒的苏挽,确实是一颗强有力的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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