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烟火

被赶回来做研发了。

黎辞镜并不意外。折腾出那么些鸡飞狗跳的乱子，她还能留在这里已经够令她惊讶了。

做研发就做吧。当初她也是从研究一线提拔上去的人，如今回来，也算是不忘初心了。

她就这样默默做着自己的工作，一天又一天。

直到那天，她默默注视着面前的倒计时，耳边却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姐姐，姐姐！”

妹妹的声音很欢快。“姐姐，你这几天过得好吗？”

黎辞镜本以为她在那天消失后，她们便会像以前的那么多姐妹们一样，再不相见。

“姐姐，你为什么这么惊讶的样子？”

那张洋溢着天真的小脸，在安静的实验室里，显得有几分诡异。

“难道你以为我走了吗？”她踮着脚，跳舞似的绕着黎辞镜转了两圈，靠在她肩上，轻声道：“我们是一家人，我怎么会走了呢？”

“姐姐，你还没告诉我，你这些天过得好吗？”

“不用在意他人脸色，尽情吐露自己的真实想法，这种感觉怎么样？”

“妹妹……”

黎辞镜静静地看着她，“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我想说，请收回这种能力。”

“这对我来说是诅咒。在还没有能力不看他人脸色的时候，直言不讳并不惹人喜爱，而只会招人厌烦。”

听到这番话的妹妹看上去有点呆呆的。

“所以……是我没考虑周到吗？”她喃喃道，“好像给姐姐带来麻烦了呢……”

“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你该先了解在这个社会上，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黎辞镜无奈叹息。“你在自己时间线上那二十年，到底是怎么过的呢……”

“自己的时间线上？”妹妹歪了歪头。

“姐姐很好奇我在自己的时间线上是怎么过的？”

她宛如一阵清风，悄悄拂过实验台，黎辞镜甚至没看清她是怎么过去的，她已经站在了实验室外，一个路过打电话的同事身后。

她踮起脚尖，两只手握住那位同事的下巴，没有用力，回头，冲黎辞镜俏皮地笑着：“姐姐……想不想看我把他的脑袋拔下来？”

“不要开玩笑。”黎辞镜的声音很低，但她确定自己的妹妹能听见。她的目光集中在自己面前的计时器上。

“我才没有开玩笑呢。姐姐不是问我在自己的时间线上是怎么过的吗？这就是我的回答。”

“还是你觉得一个不够？想看整座公司、甚至整座城市的人的脑袋都掉下来？”

“别闹了。”黎辞镜皱眉，终于抬头看向门外，“你不能——”

她看见她的同事满脸疑惑地摸着自己的脖子，而妹妹正站在他身后，用力试图把他的脑袋从脖子上摘下来。

问题是，她甚至看见妹妹的动作，引起了同事衣物的变形，而他的表情，也在逐渐变得惊恐……

她真的能碰到。

黎辞镜的脑海空白了一刹。

“住手！”

身体快于思维，在她想清楚正确的处理方法之前，她已经冲出了实验室。

而在她迈出大门的那一刻，男同事听到动静，满脸纳闷地转头看她，妹妹则又一次消失了。

不是消失。

妹妹细细的笑声再次在黎辞镜耳边响起：“姐姐，不要生气啦。”

“姐姐会喜欢烟花吗？我本来想放烟花给姐姐看，但我想，姐姐自己放，可能会更开心一点吧……”

黎辞镜猛然转过身，入目，是妹妹精致的小脸，笑容天真纯洁。

她的嘴无声地张合着：“五……四……三……”

来不及了。

黎辞镜扭头冲着还摸不着头脑的同事吼道：“离开，有多远走多远！”

“姐姐……”

妹妹的声音幽幽响起：“和我一起，看烟花吧……”

黎辞镜没管她，猛地向远离实验室的方向推了同事一把。

在听到爆炸声前，她只来得及扭头看了一眼。

她的妹妹张开双臂，沐浴着火光，滚滚黑烟和刺目的亮光瞬间吞没了她的身影。

就像一场绚丽的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