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独孤天下（38）

这些人中最先走的居然是宇文毓，死在他的爱情里。也不知道最后这个爱了一辈子独孤般若的男人的有没有在死前清醒，也不知道他与宇文邕做的那场告别里说了什么，只知道他在死后还是保留了独孤般若正妻的身份，只是死后不得与他同葬。

剧情还是那样的发生了自我修正，独孤信抓紧一切时间在临死前嫁女，独孤曼陀努力了这么久还是被命运推动着嫁到了陇西给人做了续弦，而她原本的未婚夫杨坚对独孤伽罗产生了好感，并且还在独孤信的见证下重新定下了婚约。宇文邕和独孤伽罗渐行渐远。值得庆幸的是，独孤罗还是进了独孤家，成了独孤家的继承人。虽然现在的局势让张黎妤觉得他进不进独孤家已经无所谓了。独孤家只剩下了外表的一具空架子，毫无其他价值。

剧本里的主角在按照原本的结局在发展，在这个春末定下了最后的命定大纲。

而也在这个春末，张黎妤再一次见到了重新上线成为独孤伽罗鼓励NPC的陆贞。这个时候，高湛已经病入膏肓了，陆贞带着他在仅剩的日子中游历大好的河山。皇位也在出北齐之前，传给了高玮。

看着在北周市井街头闲逛的高湛和陆贞，张黎妤莫名的想到了高肃。她想见见他，在这幅身躯死之前去见见他。如果可以，她也想救救他，从那杯御赐的毒酒下保住他。于张黎妤而言，高长恭是她在这个剧本里见得不一样的人。

依旧是道别时的茶楼，面对面的依旧是当初的那两个女人。只不过，一个愈加的苍白瘦弱，一个也被岁月留下了痕迹。

陆贞是个聪明人，单凭一些琐碎的只言片语，就能猜出清河郡主的一些意思。更何况，在谈起高长恭时，她眼里闪着稀碎的光。是不一样的。

陆贞还记得，记得当时高长恭与元清河的样子。可也仅仅只是记得，仅此而已。人，总是宽以律己，严以待人的。陆贞也不能例外，她感叹于别人的爱情不容易，与自己的爱情产生共鸣，可是北齐不可能放走一个战神，北齐的皇室也需要一个可以打磨新帝的兰陵王。

“高玮容不下他。”张黎妤看着陆贞的眼睛，可是对面的人却心虚地移开了目光。陆贞不看她，更怕面对她，于是只能随手将茶杯里的茶水蓄满。

等到了陆贞放下手里的茶壶，她的心才镇定下来。她了解她和高湛从小看到大的高长恭，清楚他的为人品行，所以她选择而顾左右而言他。她对张黎妤说：“你可曾问过长恭的意愿吗？他愿意吗？他愿意跟你走吗？”

张黎妤征了征，她骤然冷静了下来。是啊，即便是她想救他也该问问他的意见的。一意孤行，一厢情愿确实挺讨厌的。

她的睫毛轻颤，垂下了眼睛，嘴角抿了抿，声音像是回复对面的陆贞，又像是在告诫自己：“是啊，我该问问他的。”张黎妤从来不会打着为别人好的借口替别人做决定，她愿意给予自己有好感的人足够的尊重，她也愿意去尊重那个在这里不一样的高长恭。

陆贞听到这句话，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她从宽大的袖子中掏出一块北齐的身份牌放到了桌上，半起身推到了张黎妤的面前。她对她笑着，像是个和蔼仁慈的长辈，就像是对独孤伽罗那样鼓励她：“虽然不能帮忙，但是帮忙让你们见上一面还是绰绰有余的。”

张黎妤抬头看向陆贞的笑容，一时间觉得有些违和。她觉得陆贞的眼神中透着怜悯、惋惜，还有抱歉。

张黎妤依稀能感觉到什么，但是她并不想深思。就像是从前在北周的街上和高长恭一起心血来潮去的那个算命摊子，还有算出来的那个批语。在这场戏里，或许所有的一切就已经做好了明码标价，开头的选择，就已经暗示了后来的结局。

她不信，可是现在，她不得不信。

张黎妤最后还是收下了陆贞给的那块牌子，在临走时，她突然回过头问陆贞：“做了所有努力换来的结局我不想接受呢？”

“可你不得不接受不是吗。”陆贞回答得很平静，“清河郡主。”

张黎妤转过头，握紧了手：“也是。”

命运的无力感，在这里是不可抗拒的。因为不是主角，没有主角光环，她注定就是一个早死的炮灰存在。多可笑啊。

在张黎妤走之后，陆贞去了隔壁的房间。那个房间炭火烧得很旺，高湛裹着大耄坐在屋里，一手握着一本书，他的眼睛却没有放在书上，直直的盯着炭盆里燃烧的炭火。

“阿湛......”陆贞的脸上露出了一种于心不忍的表情，“长恭他......”

“阿贞，为了北齐，我们别无选择。”高湛做着最理智的权衡，“阿玮不是那块料，所以需要长恭平定内外，辅佐他；可我又怕阿玮压不住他，毕竟长恭手里的兵太多了，在军中也有着太多的拥护了。没有刀鞘，我们只能折了刀。”

“假死，或者离开不都是选择吗？”

“阿贞，你是知道的。”高湛抬起头，注视着陆贞，“不是真正的死亡，长恭都会有机会回来。纵使他现在没有那个心思，可以后呢？我死之后，十几年后，几十年后，我们都不能保证不会变。”

最后，高湛叹息了一声：“长恭心软、有情有义，这是优点也是缺点。我也怕，总有一天，我不在了，他会成为指向阿玮和他的皇位的刀。”

陆贞不再说话，默默地趴在了高湛的膝头，闭了闭眼睛，带着疲惫：“好了，不说了。这些事情我们都不要再讨论了，随他们去吧。儿孙自有儿孙福。”

“儿孙自有儿孙福。”

回去的张黎妤也不太好受，她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济。权衡再三，她还是决定放纵一把，决心暂时抛开北周的事物，去一趟北齐的皇城，见一见高长恭。

亲自见一见他，亲口问一问一个让自己死心的答案。也算是有始有终，求仁得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