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盲

　　大哥他认得自己，聂怀桑心下悲痛，再一次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他看得真真切切，霸下砍过来时大哥的眼神变了。霸下一出必定是要见血的，如果不是用尽所有的灵力控制住，霸下的方向便是自己。

　　所以，直至最后一刻，大哥依旧在保护他。遵循着昔日的承诺，只要自己还在，谁也不可以在他面前伤害到弟弟。

　　大哥一直认得他，包括在观音庙时，明明离自己很近，怨气攻击的地方，却是会对他造成威胁的金光瑶。

　　画面在他眼前变成一块块的碎片，除了黑暗，没有一丝光亮。他听见了门推开的声音，四肢和意识瞬间回归。

　　“公子！”尺素上前扶住他探出床榻的半边身子，锦书端着热水跟在其后走了进来。

　　自己是躺了多久，外面的天色已经这么暗了吗：“为什么不点灯啊？”

　　此话一出，他明显感觉到尺素的手猛然一顿，向来活泼的锦书也没有了动静。不用多加思索，便猜到了自己现在的状况。

　　呼吸间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面前晃了晃，聂怀桑叹了口气：“别试了，我……看不到。”

　　“公……公子……”锦书哽咽着嗓音，默默收回了手，公子的瞳孔中蒙了一层白雾，不复以往的清澈明亮。为何会这样，公子这些天来已经经历很多了，为何眼盲的不是他。

　　“不许去找医师，谁也不可以说。”聂怀桑捏紧了身上的被褥，冷静地阻止尺素挪动的步伐。

　　尺素眼里充满担忧，病情拖不得，晚一分便多一点风险，他在午时便该否决公子的话的：“公子别耍小孩子脾气，什么都比不得您的身子重要。”

　　“你是公子还是我是公子，现在我说的话也不管用了吗？你若是去了，便不必回清河了！”聂怀桑意识到这与午时泪流不止的事有关，不过，究竟是什么时候？

　　尺素踌躇不前，涩然地扭了热帕递到他手中。

　　聂怀桑擦了擦脸：“之前我伤口换下的纱布如何处理？”

　　越是门第簪缨的世家规矩越发严苛，特别是寻仙问道的家族，对自己的贴身之物和身体更加看重，如果是血液不小心被外人取到施以邪术，轻则运道灵脉尽毁重则命丧黄泉，因此对聂怀桑的询问尺素并不感到意外。

　　“前三日的换下烧毁后就地掩埋，后几日的清洗晒干置于柜中，后院有处置污水的渠道，其后汇入土壤，公子不必担心。”

　　烧毁了吗？聂怀桑双目无神地问道：“今日院内可有什么异常？”

　　锦书悄悄拭去眼尾的泪意，今日下雨后尺素在屋里等着公子，自己出去寻，所以异常之处自己更清楚些：“有的，地龙翻身后云深下了小雨，院内两里范围内起了浓雾，不过其他地方也起雾了，没有此处厚重。奇怪的是，雾很快就变稀薄，和其他地方也就没什么不同了。”

　　聂怀桑敏锐地听到屋外传来的鸟鸣：“放晴了？”

　　锦书：“公子躺下后不久天就放晴了，现下酉时三刻，天色……”还亮着。锦书及时止住话，天还亮着，公子却只能从他们的话语中知晓。

　　这么巧？那自己依稀在梦中听到的雷声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