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话.哈提与斯库尔】（其一）

带着雨滴的旋风从阴沉的云层中倾泻至大地上，雨水破碎与狂风击打在金属集装箱与屋檐上所发出的沉闷声响与浓烈的水雾弥漫在这被压抑的氛围笼罩的工厂中，但与其他货物一同沉寂在灰色忧郁中的还有数台单膝跪在地上全身被帆布所笼罩起来的Ms，特征性，头角一般的天线即使被遮掩起来也那么的显眼，阴影下如同恶魔一般锐利的双目上流淌着雨滴。

“所以…你想把列拉金卖给我？ 不过，这就是你能开出的最高价格了吗？ 团长先生哦～而且，莱德叔他们今天怎么没有来呢？ ”

与外面不同，办公室内倒是多亏天花板上那漂亮的吊灯的福无比明亮， 但脱离了阿赖耶识的“三日月”眼中，已经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一丝光芒了，甚至是感官都已经在激烈的战斗中开始变得模糊，尽管不断的在用手指摩擦着沙发的扶手却也只能感受到微弱的冰冷触感，唯一还能清楚感受到的就是那令人火大的声音。

“菲泽.塔宾！你…！”

愤怒之下“三日月”举起手全力锤打了一下扶手，发出来的声音将刚才还在怪腔怪调说话的红发男人吓得抖了一下，但是看到那张愤怒却又对自己无可奈何的表情以后嘴角又一次扭曲上扬，阴沉的笑了起来。

“哎呀…可怕可怕…不过真正的三日月可不会和你一样那么情绪化呢，至少在我的记忆力那家伙从来就没有笑过，不过现在莱德叔已经死了，我和铁华团的情谊也就到此为止了…而且…你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不仅没有成为将火星破坏殆尽的恶魔，还带着这群恶心的理想主义者像是一条丧家之犬一样来找我要饲料…多亏你们这群无能的家伙，我可是被迪瓦兹里的其他人给盯上而忙的不可开交啊…至少给我一个帮你们的理由吧。”

“……给你…”

“什么～？ 我听不见哦？”

看着低声嘀咕着什么的“三日月” 菲泽整理了一下自己风衣的一角，将手掌贴在耳朵旁边像是听不见一样故意凑近过去，但笑成两道月牙的眼睛明显暴露了已经是听见了对方在说什么。

“列拉金…还有我这条命…全部都给你…！我会成为你的部下…！只要你肯帮我的话…无论是古狄莉亚也好，谁都好…只要是你的要求的话…我都会把他们干掉！！所以…拜托了…给我一个战场…给我一个能再次战斗的机会…”

听到这里，菲泽阴沉的笑声立刻变得嘹亮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笑的太过头了，笑声与拍打大腿的声音回荡在办公室里，尽管对方只是通过手术才变成的“三日月” 但是看着那张脸展示出这样丢人的表情是如此令人愉悦，这就是征服恶魔所带来的快感吗，随着笑声在吸气声中停止，菲泽也跟着坐在了沙发上，手指不断摆弄着自己的刘海。

“明明只是个被加拉尔霍恩打到再起不能的败犬…竟然还这么狂妄啊…不过也好，养你这样的一条“看门犬”的话，无论做什么都会方便很多吧…说说看吧，你的条件是什么，我会考虑一下的。”

“……请给新铁华团其他的成员一个工作以及确保他们能够躲开加拉尔霍恩的追捕…还有巴巴托斯的整备…”

“哈？”

或许是因为答案太超出自己的预期，菲泽整个人呆了一下，但窗外突然传来了强烈的雷鸣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真是一个让人讨厌的夜晚啊…

“喂…情况如何？”

工厂郊外的山坡上，数台格雷兹隐藏在密林的阴影中，从打开的头部装甲中伸出的长管摄像头旋转着调整聚焦的同时默默的为手上的步枪装填子弹，武器上膛的冰冷声响也被大雨一同吞没。

“天气也变得越来越恶劣了…这样下去对作战并不利…”

“果然是迪瓦兹在背后支持反动派吗…上面的命令是在暴风雨开始后立刻执行镇压作战。”

“要我们在这种基本什么都看不到的情况下战斗吗？真是强人所…唔哦？”

闪电掠过天空，在这短短一瞬间将阴暗的天空化为白昼，随后而来的便是响彻天际的自然怒吼，仿佛就像是开战的号角一般。

“来了！去通知机动工兵队让他们先进行火力掩护，我去通知其他人准备执行作战！”

“了解！”

简短回答后格雷兹立刻起身将步枪对准天空，枪管下挂的弹仓中立刻射出一枚耀眼的红色流星，还在巡逻途中的加姆罗迪们纷纷停下脚步，向着天空看去，即使是大雨与烟雾已经将视野模糊，直冲天际的那道红色光芒也是如此刺眼。

“信号弹…看来先头部队已经开始行动了，奈特，速战速决。”

“好好～诺贝尔队长。”

懒散的靠在驾驶舱坐上的黑发少年尽管口头上答应，但却还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不急不慢的驱使着背负着巨大的飞行组件的特装格雷兹将手中的武器箱丢在地上，随着武器箱被打开，隐藏在下面的凶器也终于展示出来，那是一把沉重到即使是Ms也需要双手使用，下挂着榴弹仓的重型机枪。

“动作快一些，在前线产生伤亡之前立刻完成我们的目标…”

“诶～队长竟然会担心那些炮灰吗？ 真善良呢…不过，我倒是想要慢慢享受一下呢，把“恶魔”破坏的快感呢！”

“奈特，等下…！”

格雷兹突然展开“双翼” 苍蓝的火焰从喷射口中激烈的涌出为这双翅膀增添力量将Ms突破丛林的隐蔽高高的升入空中，随后向着工厂的方向迅速飞去，如此直接的进攻手段已经说不上有什么隐蔽性了，尽管队友的贸然行动让诺贝尔有些不快，但是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办法了，也只好驱使着格雷兹一同飞赴高空进行追赶。

“敌人！？从后面来的！？唔啊！”

通过雷达而察觉到接近敌人的曼罗迪们尽管向着天空中的身影们倾泻火力，但在格雷兹却仿佛完全没有受到风暴影响一般灵活的躲避着火线，随后抓准空隙开始进行反击，用重机枪那强大的火力一个一个将地上的圆球们撕裂粉碎。

“果然我还是适合这样华丽丽的出场啊～队长，地上碍事的家伙已经都解决了～”

“啊…那就降落吧…啧”

看着那些正在燃烧，不断升起黑烟的残骸诺贝尔不禁皱起了眉头，如果能谨慎一点的行动的话就就不需要杀死这些人了吧，但或许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吧，格雷兹们落地后立刻架起武器向着所有蒙着帆布的Ms进行扫射，一些曼罗迪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启动便已经被打成了筛子。

“切…全部都是杂鱼…高达骨架究竟在什么地方…嗯？抓到你了！”

侦测到特殊的亚哈普波的雷达发出激烈的滴答声，格雷兹立刻调转枪口向着信号的来源扣动扳机，机枪下挂的榴弹仓瞬间涌出烟雾，弹药一瞬间在那被帆布遮掩的恶魔的躯体上炸裂开来，飞溅出来的凝胶瞬间被点燃将一切吞没，大火倒映在格雷兹的光学镜与奈特的瞳孔上，如此杰作不仅让少年的嘴角上扬。

“这样就…什…！？”

“奈特…！唔…这个反应…是高达骨架…！”

但还没等奈特得意多久，燃烧着的帆布下就伸出一只大手将其紧紧攥住，随后用力扯了下来并丢弃在一旁，尽管暴雨与燃烧产生的浓烟让人无法看清隐藏在其中的真相，但是那夸张的天线，如同野兽一般长而粗壮的手臂，如毒蛇一般扭动着的尾巴，以及那散发着贯穿烟雾的红色光芒，充斥着压迫力的双眼早已让二人想起了那个令加拉尔霍恩所畏惧的名字。

“ASW-G-08…高达.巴巴托斯天狼座帝王…！”

“这就是…真正的巴巴托斯吗…”

链接在后背上的红色胶管强烈的抽搐着，不知是因为这强烈的数据量冲击大脑的疼痛，还是因为那股从内心伸出涌上来，仿佛能将全身的血液沸腾的热情的原因“三日月”的心脏剧烈的，仿佛要破裂了一般跳动着，连呼吸甚至都变紊乱，温热的鲜血从鼻腔中流了出来。

“呵呵…我也非常激动啊…使用了列拉金的部分零件后没想到真的能够成功让这台机体复活啊…作为看门犬的“饲料”来说没有不足吧？ 那么，就让我们开始“面试”吧，三日月…！”

尽管菲泽在通讯中喋喋不休，但此时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巴巴托斯身上而根本没有听进去多少，现在的心情究竟是怎样的呢？ 一定是无比的喜悦吧，自己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真正的巴巴托斯，真正的成为了铁华团的恶魔，但让自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的并不是这份喜悦，而是隐藏在背后的空虚，即使是已经通过阿赖耶识恢复了视觉，眼中依然没有任何光芒。

“用你们换来的力量…就是这个吗……哼哼哼…雷，贝莉……我…”

消沉之中，脊髓那边突然传来了一阵直达大脑的强烈的剧痛，仿佛巴巴托斯正在催促着驾驶员带领自己前往战场一般，但也多亏了这股剧痛让自己清醒了过来，舔舐了一下流到嘴唇上的血液后，嘴角上扬露出了邪笑。

“是啊…怎么样都无所谓了…我是…我现在是三日月.奥古斯…！！巴巴托斯…既然你不想要停下来的话…那就和我一起狂奔到地狱底层吧！”

看着那正在诡异的抽搐的巴巴托斯，诺贝尔咽下了一口口水，如果现在攻击的话肯定是最佳时机，但自己的直觉与经验却在警告着自己眼前的敌人绝对不是能够轻易战胜的，思索了一下后驾驶着格雷兹默默放下了枪口后退了两步。

“准备撤退，奈特…作战失败了…现在和这家伙正面冲突风险太高了…”

“撤退…？ 你是叫我在巴巴托斯面前撤退…？ 少开玩笑了！！”

奈特猛然推下操作杆，机体立刻点燃推进器全速向着恶魔冲刺，死死的扣住扳机让金属形成的暴风雨席卷而去。

“为什么本大爷一定要撤退不行啊！为什么本大爷一定要被这个混账怪物牵着鼻子走啊！！”

“来了…！”

察觉到攻击的巴巴托斯立刻向着侧方迅速回避子弹的风暴并甩出尾刃咬向格雷兹，但在命中之前对方就已经展开平衡翼迅速升入空中躲避攻击。

“你的脑袋就由我收下！！恶魔！”

凭借着高空优势格雷兹立刻又发射出一颗榴弹飞向地上的目标，但这颗自己确信能够命中榴弹在对方眼中却是如此缓慢，巴巴托斯只是挥舞手臂，爪子立刻就击开了这颗榴弹使其偏离轨道在身旁的一块空地上炸裂开来，还没等奈特反应过来，巴巴托斯便已经跃入半空中将那攥紧的拳头重重的挥打向格雷兹的头部。

强烈的一击直接粉碎了格雷兹半个头部装甲并将其击落在地面上，脆弱的平衡翼与飞行组件在遭受如此冲击以后立刻分崩离析，扭曲变形的外壳上不断冒出电流，同样承受冲击的奈特眼中的世界已经化作了模糊混乱的色块，眩晕带来的恶心感让他不断呕出那带有铁锈味道的液体。

“可恶…这个怪物…”

就在巴巴托斯合拢五指准备给瘫在地上的猎物最后一击时，一道白色的影子突然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化作魔枪的手臂与战斧激烈的撞击在一起，金属与金属之间的僵持不断催生出耀眼的火光。

“休想得逞！”

“诶…差点忘了还有一个…那就先从你开始拍死吧…！”

在出力上被完全压制的格雷兹已经难以维持，紧抓着战斧战斧的手臂关节处在巴巴托斯的压迫下已经开始发出不妙的声响，索性后撤避开锋芒为了避免追击而迅速升上半空中，头部装甲打开的同时也已经将机枪对准目标，下一刻，榴弹便从烟雾中飞驰而出。

尽管已经做好了闪避的准备，但这颗榴弹却只是从巴巴托斯的头顶掠过，随着爆炸声与火光升起，烈焰迅速吞没了巴巴托斯身后的那台尚未启动的机体，帆布在炽热的摧残下立刻被洞穿，而隐藏在下面的恶魔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似乎也像是输给了这份炽热一般轰然的倒了下去，暴雨形成的积水中立刻混入了流出的油液，而贪婪的火蛇并不愿意放弃任何可以燃烧的部分，迅速流窜到了水面之上，将那台高达骨架完全淹没在火海中。

“你这…！”

趁着“三日月”的注意力被分散开来，格雷兹抓准机会拖拽着自己同伴全速撤离，直到身影消失在雨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