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簌离惨死

银柳下，润玉长身玉立，一手抚着胸口，那块逆鳞之肤，跟生母见面的场景又浮在心头，一想起生母如今竟然那么狠心的不认自己，抛弃自己，悲从中来，不禁泪流满面。

他忽得又回忆了些往事……只一些模糊的片段……当年，好像是他……先离开母亲的，虽然中间的事不记得了，好像是他受不了那些折磨，想要上岸死去……然后……他就来了天界，是他先离开母亲的吧……

润玉到底是放不下簌离，那毕竟是自己的生母啊……再加之……他虽不记得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毕竟那夜就那样毫无征兆的离开了母亲，随着荼姚去了天界，而那时母亲她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我的离去，想必对母亲有很大的打击。

于是润玉又带着旷露来到了洞庭湖。

一袭青衫推开了大门，带着一白衣小童。

“干娘性倔，还请大殿海涵。”

润玉却不甚在意，走到笠泽门口，一掀衣袍，跪了下去。

“昨日孩儿对母亲说了很多重话，孩儿心中深感不安，孩儿离开之后又忆起一些往事，这才知道，是孩儿错怪了母亲，原来，不是母亲遗弃了孩儿，而是孩儿抛弃了母亲，当时年幼无知，一定强了母亲的心，润玉惭愧，如今久别重逢，得见母亲康泰，还有两位出类拔萃的义嫡承欢膝下，代为尽孝，润玉心里实在高兴得很，也自责的很，孩儿今日不求母亲原谅，但求来日方长，总有咱们母子相认得享天伦的那一日。”

言辞恳切，

润玉走后，簌离疯了一样的冲出了殿门，可已经没了他们的身影，扶着殿门，仓惶坐地，心悲神伤，泪流满面，“为娘不是生你的气，为娘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苟活至今为的是手刃仇人，为亲族报仇，请原谅娘的无情，害你幼年时吃了那么多苦，既然你有翱翔九天的际遇，为娘又怎忍心把你拖入无间地狱，惟愿你一世平安，长龙万里。”

洞庭湖上

“今日没能与母亲相认，倒是添了两个兄弟，真是意外之喜来日方长，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母亲那里，还望彦佑你多费心。”

“放心吧，大殿，此事我一定会尽力促成，干娘并非顽固，只是眼下有些事情不方便详说，大殿莫要操之过急”

“这些年，多亏你侍奉母亲，待我尽孝，润玉感激不尽，以后我们便已兄弟相称吧。”

彦佑点头客气，面色平静，心里却十分不屑，那天他带润玉来笠泽与簌离相认，他们走后，簌离便对他大发脾气，很是责怪。到底人家才是亲生的，无论自己怎么做，都比不上润玉在簌离心中的地位。

润玉回到清玉殿，想起母亲那脸上的烧伤，希望能够让母亲恢复容貌，他记得……倾倾留下了很多的药……应该是放在……润玉走到床榻左侧的衣柜中，所有的药都摆放的整整齐齐，上面也都标明了药的功效，禁忌。一想到倾倾……那个剑人……不由唇角微勾，一抹柔情在心中。很快就找到了治疗烧伤的药，那是用一个蓝色羊脂玉瓶盛放的，淡蓝色的药膏，极其细腻，透着一股冷香。冰肌膏，修复坏损肌肤，滋养灵力，一日一次。说实话，他还从未见过这等好东西，他的倾倾啊……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温暖了那孤独的心……

人间

润玉跟旷露漫步在芦苇丛中，旷露手里拿着那瓶药膏，打开闻了闻，道“看着不错，闻着不错。殿下一番孝心，我想洞庭君会感动的。”

“其实还有一层意思，我打算等倾倾回来，带她去见母亲。”润玉略带羞涩而又幸福道。

旷露微微一滞，但又很快调整过来，将那玉瓶还给润玉，“玉倾君上那样的人儿，伯母见了定是喜爱。”

“哥哥姐姐。”一白衣小童气喘吁吁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润玉一看是鲤儿，脸上浮出了笑容，迎上去，“鲤儿。”

“小泥鳅，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是不是又离家出走了。”旷露调笑。

“不……不好了……有人要杀娘亲。”

“什么。”润玉一惊。

“金……金色的……”

是天后。

润玉连忙赶过去，旷露跟鲤儿紧随其后。

一红衣女子跟一金色女子同时斗法，蓝色水系跟金色火系相撞，在周围的地上，爆炸开来。

而那彦佑正在跟一黑衣男子打得不可开交。

那黑衣男子本为灭灵族的余孽，命暮辞，后又投身到荼姚手下，成了她的暗卫，赐名奇鸳，因为有尸解天蚕控制，是荼姚手中最忠心耿耿最好用的一把利刃。

奇鸳奉荼姚之命，监视润玉，上次润玉来笠泽认母，刚好他就在暗处跟着，立马禀报了荼姚。

荼姚心生怀疑，便来了这洞庭湖，发现那藏身多年的簌离。仇敌见面，分外眼红，二话不说便直接开打，彦佑跟那暗卫奇鸳也扭打了起来。

簌离跟荼姚正在胶着状态，润玉突然现身，加入战局，终是不敌，吐了一口鲜血。

簌离心疼不已，不住的留着眼泪，连忙抱住他，“傻孩子，你不要命啦！你这不是来送死吗！”

“润玉！你也要跟我作对吗！”荼姚冷眼。

“母神，她是孩儿的生母，求母神看在孩儿跟父帝的面子上，网开一面。”润玉哀求，

“你这孩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连你小时候的魄力都不如，你忘了，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语气森然。

润玉沉思。

幼年的时候，朋友的欺辱，母亲的谩骂，亦被逼着割龙角剐龙鳞，那样的生活，太痛苦了，生不如死，绝望的让他想要死去，他听老一辈的鱼说，鱼不能上岸，上岸了，就会死去。

是的，他不想活了，他不想再过痛苦的生活，他想，只有死了，才会得到解脱。于是，他忍着疼痛，向岸上游去，体力不支，又或者是自己的心理作祟，他感觉模糊希一片，可能他快要死了吧……这样他的母亲也不会那么痛苦。

恍惚间，他看到了一个金色衣裙的仙子，露出那温柔的笑容，缓缓走来，向他伸出手。

他天真的想，她是天上的仙子吧。应该是来接他回天上的，他不想待在湖里，太痛苦了。只要不待在湖里，让他去哪他都愿意。他不想受苦了，他离开，他的母亲也会解脱。

仙子给了他一颗浮梦丹，他听令吃下去了，忘却了一切，随她回了天界。

大梦三生，往事皆如浮云。

是了，他全都想起来了，原来不是母亲不要他，是他抛弃了母亲。

而今，又终于能跟母亲相认，他很是欢喜。

“娘亲，是孩儿错了，孩儿回来了，孩儿不会再走了，孩儿再也不离开您了。”润玉对着簌离道。

荼姚冷眼看着面前这母慈子孝的戏码，语气冷然，还是那么假惺惺，“润玉！你可想好了！你现在是天帝之子，难道要认贼做母吗？！”

润玉跪下，很是急切的对荼姚阐明自己的心意，“母神，孩儿知道，这么多年来，您总在担心我会与旭凤相争，其实孩儿从未生过此心，我与生母分别多年，我现在只想和她一起安静的生活，其余的我什么都不要，我求母神网开一面。”

“今日你若选她，就不要叫我母神了。”

“母神，我求您了，我求您放过她吧，我求您啦。”润玉向荼姚不住的磕头，苦苦的哀求，声音都快嘶哑。

“既然你执迷不悟，那你们就一起去死吧。”

“母神，我求您了，我求您了母神。”泪水模糊了眼睛，

荼姚依旧不为所动，手上已慢慢染起了琉璃净火，眼神阴毒，是她大意，竟让簌离这个贱人活了那么多年，不过不要紧，这一次，她必须死，连带润玉这个小贱人，一起死。

荼姚一把红色业火猛得击向润玉，簌离直接纵身跳起，挡下了那一掌，润玉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怔愣，前去接住，母亲便倒在了他的怀里，润玉泪水涟漪，抱着母亲，簌离很是慈爱的告诉润玉，其实她从来都不后悔生下他。

簌离死了，死在了润玉的怀里，润玉伤痛欲绝，不死心的为她输入灵力，只盼她还能睁开眼睛，看看自己，再唤自己一声鲤儿……可上天从不曾厚待他，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眼睁睁的看着母亲在他怀里没了气息，慢慢透明，砰～化为了点点莹辉，消散在了天地间……

“润玉，现在轮到你了。”

润玉起身，绝望的眼睛是那么的决绝，不惜一切……

荼姚再次运起功法，直接打在了润玉的后背。

润玉身行一颤，就像没有感觉，是啊，自己千辛万苦认回来的母亲啊……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哀莫大于心死，可能就是这样……

慢慢转过身来，平日那双温润如玉从不曾生气的星眸竟变得那样毫无生气，空洞无灵，脸上泪痕尤在。他运起水系灵力，慢慢抬起双手。突然间，湖泊，河流，露珠，均升起漂浮于空中聚集成水珠，双手一挥，所有的水珠化为冰棱向荼瑶射去，荼姚不慎，嘴脸流出了鲜血，而后二人斗法，冰棱四射，业火翻飞，润玉正打算再次施展功法，水神却来了，将润玉的功力化去，双方停战。

水神，“夜深节哀，过去千年洞庭湖的百万生灵皆仰赖洞庭君的照拂，今日灵堂羽化而去，夜神一怒，恐将浮尸千里，还望夜神千万节哀制怒，以天下苍生为念，承继洞庭君遗泽，为令堂积德行善。”

荼瑶，“水神，你来的正好，给我杀了这个孽子！”

看水神无动于衷，“好，今日，本座便亲手送你跟你娘亲团聚。”说罢，准备燃起业火却遭水神阻拦。

水神，“即造业因，便有业果，这么多年天后四处树敌，当真是问心无愧，毫无忌惮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