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0.年末的故事

年末总是充满太多的期待，比如对过去一年努力的回报，又比如对将要到来的一年的展望。这些星砾般的情绪连同圣诞节一起把12月份装点得分外迷人，宛如圣诞树顶熠熠生辉的许愿星。

方允几乎是提前一个月就开始计划给柾国的告白，从前期铺垫再到告白当天的穿者打扮，甚至被拒绝后的计划abc，事无巨细。“我要是小国，真的会很感动”镜前的少女轻轻撩起裙摆，香槟色的丝绸裹着那纤浓合宜的躯体，比起颈间珍珠项链更耀眼的是主人脸上的专注。她闻言略略回身，浅笑道：“听起来像是要拒绝我的意思”言罢又示意一旁的导购替她取下一条备选裙子来。“不过就算被拒绝也没关系”换上最后一条裙子后重新站在镜前，黑色吊带的设计将肩颈的线条勾勒得优美动人，胸前同色的纱质布料影影绰绰若泼墨画，下身藕荷色的布料略显硬挺，却因着古希腊瓶画风格的印花而显得生动。“至少因为他，我获得了一条可以穿好久的漂亮裙子”她转过身来，松松编着的发梢同裙摆一起划出饱满的弧线，眼角眉梢都染上明媚。

最终定下了最后一条，刷卡时价签上的0和导购脸上的笑意成正比。走出店门时她突然站住了脚，眼神定定落在临街的烤红薯摊子。好半晌，吸了吸鼻子，开口道：“其实还挺怕他拒绝我的”“怎么会，你刚才试穿那条裙子不晓得有多漂亮”话音未落便听得一声轻笑，脆生生如风吹铃铛。“只是漂亮是没有用的，芗姐。难道韩助理就不漂亮吗？”少女挽过我的胳膊，语气是披着稚拙的认真，“那也是走在街上，会被递名片问要不要考虑当练习生的人，可RM不照样拖了那么久才答应她的告白吗？”末了，又一副悲观主义者的口吻继续道：“不够喜欢就是不够喜欢，真喜欢的话怎么舍得让她等那么久呢”最后的问句轻得很，却又狠狠掐人心尖。

我回头去望她，却见杏眼中水光点点，心口一时酸涩，只安抚道：“未见其你就和她一样啊，兴许小国也一直在等你开口呢”“我就是因为自己不是韩助理那样的性格才害怕的”方允偏过头去，细声细气，“我做不到放弃所有的自尊，只为心上人的一个点头，更做不到用尽方法挤走他身边的任何一个潜在发展对象。但同时我又真的爱他到不愿失去的地步，所以我怕。我怕的是我的月亮一辈子只能悬在头顶，却又落在他人的庭院。我怕的是……面对自己的无能为力。”几乎是一口气说完了这段长长的话，再扭回头来时已两腮衔泪，眼神迷茫无助。

叹了口气，抬手替她揩去眼泪，又将人搂进怀里一下下拍着，直到胸前一片濡湿，才听见女孩闷闷道：“我做不到盲目如韩助理，也没法像芗姐你这样洒脱到没有爱也可以好好过下去，我……”话犹未尽，又是一阵小声的啜泣。“如果最坏的结果就是被拒绝，那就去试一试”我柔声道，心底却暗暗苦笑：哪有人可以没有爱就过下去呢，不过是已经得到或者真的死心了而已。

那天我哄了她好久好久，以至于当年末见到玧其哥和其他成员为了大赏哭作一团时，眼前都忍不住闪过方允小兔子似的哭颜。直到回了公司，换好参加年会的衣服时，才稍稍回神。

倒大袖的旗袍不若海派的修身，胜在暖和舒适，在开了暖气的室内倒也合适。只是一贯散发或梳马尾，如今冷不防全都笼在脑后用簪子固定，便觉得头皮有些刺痛。但又不好发作，只端着酒杯挑了个角落打发时间。“林经纪今晚好漂亮”熟悉的低音响起的同时，腰间多了一份力道。“没大没小”笑着拍了下箍着自己的手臂，却换来喷洒在耳边的鼻息。“换香水了？闻起来像是柚子”少年说完，低低笑着，耳垂烧起来只在一瞬间。“属小狗的是吧”抬手点了点那人的鼻尖痣，又压低嗓音道：“那么多人呢，别胡闹”下一秒就被人捉住要缩回的手送到唇边吻了下，眼中情绪晦暗难明：“姐姐挑的地方好，没人注意”话音未落，突然发力，我一时掌不住，只得整个人扑到他怀里。

这下是结结实实地红了脸，连大气也不敢出，只低着头窝在少年怀里，任凭那人怎么逗也不肯抬头。“再不抬头我真亲你了”是用最天真的语气说最促狭的话。“我抬头了你才有机可趁好不好，当着谁……傻呢”话未说完便被人钳着下巴迫使着抬头，以至于最后一句说得磕磕巴巴。“那现在抬头了，我可以亲姐姐了吗？”说是征求意见，实际却早已凑近。离着还有不到两厘米时，旁边的房间蓦地传出一声啜泣，顺势推开眼前人凑了过去，门缝敞开的角度恰好将屋内场景一览无余。

“就是因为你这么喜欢我，我才不能够骗你。”柾国脸上还带着演出的残妆，是以看起来不如平时幼态，却更具说服力。“你很优秀，也足够漂亮，但我对你的好感还不足以让我们成为恋人。我想要的感情，不是差不多就可以的，你也一样吧？”背对着我的女孩点了点头，算作认同，却紧接着又是一声哽咽。“我也没有任何立场，要求你等我。因为感情是不固定的，可能过了三个月我会爱你，也有可能终其一生我们之间的感觉都不过如此。”小孩顿了顿，恳切道，“所以，希望你不要有任何顾虑地继续去认识新的人吧。”“他会后悔的”循声回头，对上的是少年双手环胸，满脸的笃定。

悄悄替屋内人关了门，拽着人回到座位上后才开口道：“你是说，小国喜欢方允？”被提问的对象摊了摊手，语气有些无可奈何：“准确地来说，是他意识不到他口中所谓的好感早就到了恋人的程度”略一停顿，又补充道：“那孩子，好像觉得像你我这样……才算是能够称之为恋人的喜欢”“所以就说让你们不要拿电视剧给这孩子当爱情启蒙啊”没忍住对这个乌龙翻了个白眼，同时心底暗暗为幺宝日后艰苦卓绝的追妻路捏了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