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welve.圣诞

随着节目单时间渐渐平息，圣诞节也悄然而至。家中对节日的一贯取向遵从中式，因此今年算是工作后第一个正式的圣诞节。

除去早早便纳入日程的聚餐，从24号开始便填满公司的红白装饰和大街小巷响个不停的《圣诞颂》也足见这个国家对于圣诞节的重视。“听说圣诞节是个适合告白的日子喔”一起往门上挂槲寄生的时候，冬娜姐朝我眨了眨眼，“就是不知道南俊和泰亨谁会先有所行动咯”调整挂件的手指有一瞬间的停顿，眼前出现那只乖顺卧于掌心的驯鹿，却又很快消散：“依我看，真想告白的话平安夜就会说了，何必等到圣诞当天呢？”“所以说林经纪你啊，就是不解风情”化妆师姐姐凑过来，话音刚落头上便觉得多了几分重量，照镜子时才发现是个毛茸茸的鹿角发箍。

“在槲寄生下接吻的恋人，会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一生一世吗？抬眼去望那草绿色的圆环，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我这种大打折扣的人生谈什么一生一世呢。

但或许冬娜姐说的是对的，圣诞下班聚餐时，韩娥宓破天荒地迟了到。当她推门匆匆而入时，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铁锈红的抹胸连衣裙收紧腰线，裙摆蓬松，仿若一块精巧的红丝绒蛋糕。外罩象牙白的针织开衫，胸上以同色系的绢布包纽扣链接，脚上一双搭扣亮红色漆皮玛丽珍鞋。原本熨帖的齐肩短发也微微烫过发尾，整个人好似用夜莺之血浇灌的玫瑰——“红如烈火，赤若绛玉”。“回去换了件衣服，抱歉来迟了”纤柔的手指托着蓬起的发尾向上抬了抬，本就甜润的嗓音此刻更显娇柔，惹得冬娜姐忍不住在我耳边嘟囔道：“叫你穿好看点你不听，这下好了，碰上个狠角儿了”我只笑着推她，小声揶揄道：“要夸人家小姑娘好看就爽快些，干什么拐弯抹角”“那确实，哎你说我要是问她今天的口红色号她能告诉我吗？”

却未等我回话，眼角余光已瞥到那赤红衣摆停在眼前，“我衣服不太方便伸手夹菜，芗姐可以和我换下吗？”女孩乖巧如洋娃娃，然而落在我身后的视线却出卖主人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嗯，你过来吧，这边有空调，也暖和些”无视冬娜姐不解的眼神起身换了座，靠近内侧的位置倒也乐得清闲。

席间少不了敬酒环节，正正合了韩娥宓的心思，对着南俊说的每一句敬酒词无一不带着缠风绕柳的悱恻，饶是一向寡言的世真哥也忍不住和范浩哥问道：“新来的孩子是不是看上南俊了？”后者笑得无可奈何：“所以那天我才叫她删了账号里的南俊相关，就知道拦不住她，好歹别惹了粉丝不快吧”我举着杯，慢慢饮尽那辛辣的液体，回味中一点草莓香气在口腔中流转，恍惚中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回过神来才发现是刚刚的话题主角。

“芗姐，我敬你”女孩杯中的液体因为碰杯而有些泼泼洒洒，双颊泛起淡淡的红，好像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敬你自学成才，也敬你不吝赐教”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末了擦了擦嘴唇，祝酒词却并未停止，“更敬你永远理性，事事道理大过人情”“你醉了”皱着眉放下已经递到唇边的酒杯，“所以我说你永远清醒啊，永远高高在上地悲悯她人的苦痛，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修女”她说着，凑近一步，熟悉的柑橘香调夹杂着酒气扑面而来，“那么你呢，又在扮演什么正义的卫道士呢？”退后一步看着相熟的同僚把她拽回座位，叹了口气，“我还值不到被你当做宿敌的地步，别再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搞得大家都下不来台了”离开前最后的画面，是女孩勾着南俊的脖子，声音含混又委屈地说“我就是看不惯她欺负你”。

冬夜的天台总是风大，噙着的烟点了两次才袅袅升雾，深吸一口，将尼古丁和复杂的情绪尽数吐出。却在下一秒被人拈了去，回头果然是那人。“怎么不去吃饭，排骨这会儿应该好了”跺了跺脚，裹紧外衣，少年只摇摇头，将烟递至唇边依样画葫芦吸了口，随后便呛得咳了起来。“不会抽烟就别闹，到时候录音分不出来你和玧其哥就麻烦了”伸手一下下替他拍背顺气，好半晌，他才缓和过来，道：“你之前也不抽烟啊，这辈子是怎么了？”“心里事多，当个消遣”耸了耸肩，掏出口袋里的纸袋递过去，“圣诞礼物，可能有点幼稚，别嫌弃”

“我记得上辈子这是南俊哥的专利”泰亨笑着，眉眼弯弯，“谢谢怒那”细心地折好封口后将纸袋抱在怀中，看得人忍不住想摸一摸他的头。“应该我谢你泰亨，一直以来，辛苦了”“没有”他再次郑重地摇了摇头，“喜欢你的日子，我一直都很开心”远处灯火盏盏，照亮他宛如琥珀般的双眸。少年略略俯身，缩短我们间的距离，声线柔得像丝绒拂过脸颊，“谢谢你这次早早出现在我面前，让每一天都更加令人期待”

雪在这一刻落下，星星点点地旋转着，为气氛添彩。“因为再晚一点的话，时间就不够了”转过脸看向那万家灯火，笑着如此调侃道，却在下一秒感觉右手一暖，低头看时才发现已是十指相扣，“还早着呢”他说，“离说再见的日子，还很遥远”像是塞壬的低吟浅唱，也像是哄睡孩童的絮语。

雪越下越密，不多时已在台面积了薄薄一层。“初雪好像得许愿吧”冷空气惹得人不由自主地皱了皱鼻子，交扣的手暖得让人舍不得放开，一瞬间倒真有了天荒地老的感觉。“我已经许完了”清甜的桃子香再度充溢鼻间，熏得脸颊滚烫，“我想和你一起过圣诞”少年停了停，又补充道：“每一年都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