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呆子似乎从刚才无尽的痛苦中,走了出来。
可他还在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他的想法。
丁铃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一直都是,既聪明,又温柔,还很会体谅人,更何况,她又天生的一副好姿色。
她伸出了手,那只白嫩的,好像是最嫩的笋子一般的手,轻轻柔柔的覆盖在了乔呆子没有握剑的那只手。
“你现在一定很想坐一下,吃些东西吧。”
她说的很有道理。
乔呆子似乎也认同她讲的很有道理。
所以,她们现在面对面的坐着,中间的桌子上摆了很多东西。
店小二难得的很精神,神采飞扬的送上食物后,斜倚在柜台里,一边把玩着自己手里不起眼的小刀,一边看着她们。
乔呆子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说些什么。
他一直认为,他和丁铃之间,是没有秘密的。
但,似乎,也只是他认为,现在,坐在对面的人,好像与他有了一条看不见的,深深的沟壑。
他伸出手,也触碰不到她的半点衣襟。
疏离,遥远,飘渺,无痕。
“我要走了。”吃完最后一口菜。
乔呆子才开口说话,他低着头,看着碗里的浅黄色油渍,还有一些米饭粒的残渣。
白瓷碗壁,显得有些脏,有些油腻。
它也很干净过,干净的泛着光。
“你要去哪里?”丁铃眼睛里盈盈的泛起水雾,看向低头的乔呆子,有不解,有失望,有埋怨,有委屈,还有爱慕。
不管什么样的女人,在爱人面前,难免透漏出一些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情绪。
“我要回去了。”
“回哪里去?你…不查疯子了么?”
“要查的,不过,这里应该查不到了什么了。”
关于疯子之死,乔呆子心里是有一个执念的,不管多困难,不管面临什么,他都严查么。
哪怕,结果会让他痛苦,让他失望,让他失去一切。
“不在这里,还能去哪里?不是说疯子就是在这里死的么?”
丁铃很努力的压下自己的情绪。
“总会有的,会有的。”
乔呆子一刻也坐不下去了,哪怕再多留一点时间,他就要控制不住去质问丁铃,为什么要杀了那人。
“你是不是…认为我是一个蛇蝎女人了?”
乔呆子没有回答。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他,还是走了。
大大的圆帽子,帽沿压的低低的,遮挡住了他的脸。
他的手,握在剑柄上。
脚步一如来时,不慌不忙,不轻不重,每一步,都好像是用最精密的尺子衡量过一般。
节奏稳然,让经过靠近他的人,忍不住跟着他的节奏。
日,当空。
路,无尽。
此间一行,近若咫尺,远似天涯。
孤独的侠客,孤独的背影,孤独的剑。
不知是谁,在巷口的尾端,看着那个背影,迷醉的低喃了一句,“江湖孤客乔冰江。”
“他走了。”店小二轻盈的跳过柜台。
“我知道。”
“不去追?”
丁铃捏了捏自己的右手食指指甲,抬头,“你知不知道,这里原来有个跛脚的老翁?”
“原来酒肆的主人。”
“没错,他死了。”
店小二忽的明白了什么,不再轻松,悄悄的退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