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醉汉

乔呆子没有走，哪怕这里一个人也没有，一点线索也没有，甚至丁铃和老实人也不知去向。

　　不是他不想走，实在是他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有没有酒？出来个喘气的，有没有酒！”楼下高声，听着就是一个醉鬼。

　　乔呆子本不想理会，第一，他不是这里的伙计，更不是老板，招呼客人这种事，与他无关。

　　第二，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心情。

　　第三，他从来不喜欢多管闲事惹麻烦的。

　　世界上哪有这么如意的事情。

　　楼下乒乒乓乓的桌椅被踹倒的声音，瓷器砸到地上碎裂的声音，轻重不一的踏在楼梯上的脚步声音，还有，踢门的声音。

　　醉汉站在门口，两个手扒着门框，撑着身子稳定。

　　基本没能稳定，他还是摇晃着身子，眯缝着双眼，“哎…有没有酒？”

　　乔呆子看着眼前的人，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圈，摇摇头。

　　“哑巴？”

　　乔呆子又摇摇头。

　　“客人。”

　　乔呆子愣了一下，点点头，随既又摇摇头。

　　他也说不清他算是什么人。

　　“奇怪，不是哑巴，又不说话，不是客人，又呆在这，难不成，你是这里的姑娘？”

　　醉人说醉话，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谁也不可能认成姑娘的。

　　“等人？”醉汉似乎非要刨根问底。

　　“嗯。”乔呆子本想点点头，想起刚才醉汉误会他是哑巴，就回了一声。

　　那醉汉两脚虚软，交替着向前，活像一个刚刚蹒跚学步的孩子，还没有办法自如的操控自己的腿。

　　时不时的踉跄一下，乔呆子总觉得，下一刻他就会脸着地，狠狠地摔断他的鼻梁。

　　每一次他又“恰巧”的稳住身子，总之，这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一下也没摔过。

　　“一个人等人，一定很寂寞，所以我大发慈悲，陪你等。”醉汉很是体谅的坐在旁边。

　　靠近了，才发现，这人身上，不仅有浓重的酒气，还有一股子酸臭味，就像一个二十年没有洗澡的人，又在烂泥坑中泡了一夜，又被晒干了的味道。

　　乔呆子耸了耸鼻翼，然后朝着旁边，挪了一下。

　　醉汉仰倒在床上，喘着粗气。

　　乱糟糟的头发干枯打结，扭在一起。

　　枣红色的脸颊，红血丝一条条的在皮肤下蜿蜒，大圆头鼻子，鼻孔正中间，有个黑色的痦子。

　　紫红色的嘴唇，一口大黄牙，上面还有一根陈年的菜叶子深绿色的夹在两颗门牙中间。

　　这人，实在是太邋遢了，乔呆子从来没见过这么邋遢的人。

　　他不是这里的老板，也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所以他也没有资格赶醉汉出去。

　　于是，只能这么坐着，一起等着。

　　醉汉闭着眼睛，吧嗒吧嗒嘴，“你等得人什么时候到？”

　　“不知道。”

　　“那为什么还要等？”

　　“不知道。”

　　“哦，原来你就是喜欢等人对吧？”

　　醉汉抓了抓脖子，几下就抓出了红印，抓得舒服了，一歪头，鼾声如雷。

　　乔呆子倒是有些羡慕了，都说，人能吃的下，睡得着，才是最幸福的事情。

　　现在看，果然不假，若有可能，他也想这么躺着睡上一觉。

　　在他睡着的时候，最好有人悄悄的进来，然后把他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