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月

江赵两家有着生意的往来，维持着表面上的关系。

富家子弟在明礼中学向来不是什么根正苗红，尤其是以赵行和江朝杳为主的。

从明礼初中部直升到高中部的从来不是什么善茬。

许梨有些幸灾乐祸地笑着，“你说，他能坚持到几分钟？”

坚持到多久才跪地求饶，这一直是他们圈子里的乐子。

江朝杳不作任何的言语，旁人不经意地一瞥，看到她笑嘻嘻地跟她打了声招呼。

“江江姐”

有些人并不认识她，他们只是知道赵行叫眼前的女生为“江江”，便自动地在后边添了一个姐字。

他们还在打，对着一个高一新生拳打脚踢。

赵行只是靠在旁边，懒洋洋地看着，他注意到江朝杳的来临也只是颔首。

那时是夏天，九月份，江朝杳穿着明礼高中部的校裙，滴下来的雨水溅在了她裸露出的小腿。

她撑着雨伞，看着被围在人群中的少年。

是个硬骨头，不道歉，不做任何言语，眼里没有愤怒，没有不悦，没有不甘，只有平静。

平静得吓人。

而他们打架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不低头，也不能往死里打。

“挺能抗打是不是？”有人伸手拽住他的头发，狠狠来回晃着，“那你可给我受住了。”

新生被迫仰起头，露出一张破损的脸。

双目紧闭，唇线紧绷。

江朝杳见到那张面容时，怔了怔，因为这是她班上的人。

那个生活在暗处，不善交际，见到她永远低着头的人，不敢直视她的人。

又是一系列的拳打脚踢，许梨轻笑着，“何必呢，认个错而已。”

是啊，何必呢？江朝杳不明白眼前的少年在坚持什么。

他慢慢爬起来，把全部的重心靠在墙上，靠最后一点力气支撑着自己，不肯倒下。

事态又一次陷入僵局，几个人停下来，到一边抽烟去了。

有细碎的声音伴随着烟味传来。

“你跪下给哥们几个道个歉，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你他妈到底在傲什么，抢别人女朋友怎么没见你这么硬气？”

“贱不贱啊。”

有人拍了拍朱志鑫的脸，言语是漫不经心着，他们觉得自己此刻是无敌的，可以随意地决定着他人的生死。

赵行还是站在旁边，他没有阻止，他指尖夹着根烟，渺渺的云雾吹散着。

雨渐渐停了，江朝杳收了伞，伞被她随意地塞给了站在旁边的许梨，许梨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江朝杳站在了朱志鑫的面前，朝他递出了张纸，他却没有接。

不少的眼睛都往这里看着，而那个举动不过是她上周刚看了一个反校园霸凌的电影所做出的同情心举动而已。

她只是在那一刻，片刻地怜悯这个少年而已。

只是大小姐同情他，所以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又有细碎的声音传来，江朝杳勾唇一笑，对着站在人群中央的掌权者道。

“哥，这是我们班的同学，放过他吧。”

许是掌权者觉得无趣，或是想要卖他表面上妹妹的一个人情。

赵行咬着烟，轻笑着，“行啊，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