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机再次响起音乐,是某个电视剧的主题曲。
“风扬起时繁花州档落尽,谁执笔为你绘丹青“”
“月下独影泪湿青衣,流水不付一世深情”
“只身回望太匆匆,此生多少情与仇”
朱志鑫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他带着冬季的寒气来也带着冬季的寒气走。
他垂着眸子对站在他面前的江朝杳说了许多的事。
他说他做了好多的便当,放在微波炉里热热就好了。
他说,新年快乐。
他说,他希望江朝杳能够岁岁平安。
他说,我们新学期再见。
朱志鑫说这些话的时候,江朝杳一个字都没有回应他,只是有些木然。
只是等到他走得连影子都看不见的时候,她踩着棉拖一步步地往楼梯上走。
她推开二楼尽头的那扇小门,那是少时起从不被允许推开的门。
里面住着她伟大的艺术家父亲,以及那段纠缠不清父母辈的爱情。
只是如今他们都在北欧,留存在这个房间里的只有柜子里的颜料,地板上的涂鸦,散落在四处的胶带。
还有那竖立着的画架,落在水桶里的画笔。
那个不见光明的黑暗。
江朝杳从来就不是学习的那块料,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上辈子她是在高三的那年出国进修的,她的父母对她知根知底,知道她这辈子大概也只能在艺术上起造诣。
事实印证了猜想,她是最年轻的金彩奖得主。
上辈子的技巧使天堑变通途,一切都水到渠成。
她拿起一张纯白的纸铺到了画架上去,从散落在四方的胶带中随意地拿起一卷,她撕开贴在了纸张的四角。
她拿着画笔的手有些晦涩,但很快就适应了。
江朝杳漫不经心地将颜料一笔一笔地涂抹在纯白的纸上上,很快那纯白便成了鲜艳的色彩。
跃然于纸上的是一个少年,他穿着破旧的校服,脸上有着不少的伤。
明明身边有这多的声音,这么多的手,这么多的侮辱,这么多的辱骂。
他的眼神却还是平静的,没有任何起伏的,像寺庙里供奉的佛祖。
那是他们第一次相见,不同于上辈子死亡分离的那一面。
从头到尾,前世与今生,她第一次见到朱志鑫是在那个雨夜。
香山大小姐从不缺乐子,没有乐子也会有乐子人。
高一刚开学不过一个月,那个月考刚落下,周五的天变成阴色,下起了毛毛小雨。
许梨撑着伞来到她的面前,她有些开心,她说,好戏即将开场。
那是在很早之前,早在了许梨和她还未反目成仇的时候。
江朝杳颔首,也撑着伞随她一如入了那条学校附近阴暗,潮湿的小巷。
那会江朝杳随着许梨一同撑着伞在人群旁看着一场闹剧。
闹剧的主人公是朱志鑫。
他靠着墙边,他身上穿和她一样的校服,脸上,身上,全是血。
他斜着头,看不清脸,胸脯起伏,微微喘着气。
打量间又有人一拳打在他肚子上,他被力道震的弓下腰,颤得厉害,但很快,他又站直了。
许梨轻轻地说,“那个被打的人惹到了高三的那些人,好像是什么他勾搭赵行他女朋友还是赵行女朋友勾搭他。”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乱七八糟的,反正大概是赵行他女朋友引起的。”
江朝杳素来和赵行相识,两个人计较起来还是少时同一个小区的住户,现如今两家仍有生意往来。
她比赵行小两岁,赵行把她当妹妹来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