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月

江朝杳落入一个怀抱，他还是很瘦，她能感觉到压在她身上硌人的骨头，还有那半截挽起的袖子里，青色的血管。

里面流动着红色的血液，一如他心脏里跳动的心。

砰砰——

江朝杳抬起手，把手里的血抹到他的脸上，她把他那没有任何度数的眼镜摘了下来，她盯着他那双漆黑的眼角，江朝杳抬手在他的眼尾抹上一条蜿蜒的蝴蝶。

江朝杳“拯救我吧，我的Butterflies。”

江朝杳就在天台的最角落，看着朱志鑫面无表情地拿着砖头一下又一下地砸着人，他的眼里没有任何情绪，最后他走向她时，江朝杳好像恍然间看到了上辈子的朱志鑫。

不过都没有任何差别，因为上辈子的朱志鑫早已来到她的身边。

贺怀是快晚自习的时候回来的，他的脑袋破了，衣服被血染红，右腿被刺了一个寻窟窿，一边走，血一边掉落。

班里有人尖叫起来，班主任匆匆忙忙地赶过来，他冲上去扶住他。

“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

贺怀无神的眼珠转了一圈，最后移到了江朝杳的身上，江朝杳朝他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他颤抖了一下。

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真相是什么，不能说，到底是谁干的，也不能说。

班主任还在喋喋不休，他问，“是谁干的？”

贺怀张了张嘴，他瞥到了那个空位子，教室里唯一的空桌子，那是陈折的位置。

陈折总是喜欢在中午出去抽烟，然后傍晚回来。

他抽烟的地方也在十一号楼，是天台下一层的走廊，独自一人，待在那里。

于是贺怀开始哭，他痛哭流涕，他伸出手指指认了凶手，他说，是他，他用砖头敲了我的头，他用钉子扎我的大腿，我好痛。

到底是为了栽赃陷害还是为了报前几天的踹肚之痛，没有人知道。

因为真相早已被埋没在闭幕式之后的天台。

欺软怕硬的胆小鬼不敢说出真相，只得将脏水泼向另一人。

所有人哗然，他们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话，放低声音，慌张又兴奋地讨论着这件事。

他们说，以前只当陈折是个染着黄头发不爱学习的混混，没想到私底下陈折是这副面孔。

他们的结论是，陈折太可怕了。

意料之中，谁不会相信受害者说的话呢。

陈折回来的时候，是晚自习快结束的时候，他快步走着，准备等一下课，就抄起桌子里的备用机奔现寝室。

但当他踏进班级，他却顿住了，班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讲台上站着班主任，他们静静地看向他。

如同佛里的一百八十鬼，诡异的、荒诞的、

“你怎么能这么对同学，明天打电话叫你爸妈过来。”班主任的声音很冰冷，下着最后的审判。

有人小声地说，“啊，跟这种人做同学好可怕啊。”

陈折极力辩解着，“我没有啊，我都没有碰见他啊！”

他解释不清，如同乱麻，于是他冲上前踢桌子，狂暴地将那桌子踢翻在地上，他狠狠地说着，“老子都说没有了！”

邻座沉愿吓了一大跳，轻声抽泣起来，江朝杳也学着她那害怕的模样，往后缩，沉愿顺势抱住了她的手臂。

果然是蠢货，这样的行为，落在别人的眼里，简直是定罪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