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02

（二）

那晚昏厥后，刘耀文并未觉得身上有何不适，只是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刘耀文感觉自己坠入了星河，满星河的璀璨，随手一摘便是一星子的回忆。他感觉自己的身子很沉很沉，星光闪闪的河面荡漾着荡漾着几乎要没过他的呼吸，他感觉周围的河水愈加的炽热，仿佛烈火燃烧般要吞噬了他的意识。

河面的风拂过几丝清凉，星子顺着风的轨迹缓缓飘扬，逐渐的、逐渐的，似乎形成了好几个身影，熟悉的、温暖的，在坠入河底时，刘耀文努力地伸手去够着那些虚幻的影子，犹如拽着救命稻草。

而那无数个聚了又散、散了又聚的幻影，他清清楚楚地知道，不过都只是一个宋亚轩罢了。

自那日醒后，刘耀文每日只去两处，一处辰轩阁，一处隆恩寺。辰轩阁的人虽拦着他、并未吐漏有关宋亚轩的半个字，却并未有何大悲之举，故而每每被拦在门外，他便转身前去隆恩寺的菩提树下祈福，一跪便是一整天。

过了约莫半月余久，他清晨而来，寻着那女师傅踏月而去，他刚欲作揖，那人只是冷冷擦肩而过，只字未说。可待他又一次在意料之中地吃了闭门羹后，却在意料之外地看见女师傅并未走远，只是立于辰轩阁外默然不语。之后他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正欲前往隆恩寺，便听见身后一个清冷的声音悠悠地说道：“他没事了。”

秋去冬来，雪覆青山，月明星稀，日报云开。

隆恩寺前，菩提树下，刘耀文头一次觉得，这暖阳照得人舒服的很。

直到又过了十来日，他披星戴月，深夜而归，刚迈下一步，那蜿蜒山路上摇摇曳曳的烛火忽而一灭，骤然间，山林一片漆黑，唯有山头的一汪清月皎皎明亮。他顿步伫立，合上双眼，感觉心口有什么在隐隐震动，握紧的拳头止不住地颤栗。缓缓睁眼，片刻之间，漫山的烛火猝然燃燃而生，晚风吹过林间，扬起姻缘树上红绳绾。

他缓慢回首，月色之下，青衣男子，负手而立；莞尔一笑，一如初遇，一瞥惊鸿，一梦南柯。

他看见那人的嘴微微开合，无声呼唤，但他知晓，那人是在唤他，阿文。

刘耀文轻笑着擦去眼角的泪，大步迈前，将那人一把搂入怀中，小心翼翼地感知着怀里那不真切的香软温热，满面都是那熟悉的、魂牵梦萦的独属于那人的花木香。

“阿文。”轻柔的声音宛若漂浮的梦境般沉落在刘耀文的耳畔，他听着那频频在夜梦里循环往复的声音莫名地、感觉心口欢愉得疼痛。

“阿文，这次不是我寻到了你，而是你等到了我。”

宋亚轩靠在他的肩胛，轻轻地说：“有人等的感觉，真好。”

刘耀文忍着鼻尖的酸涩，将那人紧紧拢在臂弯之中，沙哑着嗓子说道：“不许、不许你再拿性命救人…任何人都不行。”

“除了你…我不会救任何人。”

“我也不行。”

刘耀文搂着宋亚轩，抵着他的额头，浅浅地说：“你若赴死，我便陪你一道渡那生死轮回。”

“你若陪我，我便不怕了。”

月色压沉了枝丫，晚风吹乱了青丝，宋亚轩眸色春潮，满面绯红，忍不住微微喘息。

趁着那人微喘，刘耀文也调整着自己紊乱的呼吸。他细细研磨着那人泛着水汽的鼻尖，感受着那人颈间浅浅的木香悠转。他从未惋惜过人命短短数十载，可在那一刻，他忽然很想就这样拥着宋亚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至海枯石烂，岁月永恒。

他们在天光尽头相拥相吻，他们在期待属于他们的天光降临。

小剧场—

刘文文：腊月廿三，和轩轩初吻（小本本记上）

宋轩轩：啊啊啊啊啊我刚刚初吻没了喵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