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

小女孩扎了两揪揪，唇红齿白，活像只小狐狸;童声清脆如溪泉，言语从小嘴里源源淌出:“榆娘！今日仍留你坐堂？未与白叔同去？”

“嗯。今日他们还不归来吗？”白榆并不担忧小孩听出语音差别——毕竟是小孩，她还能以乡音为由。

“你竟不知晓？昨日是尚书的玄孙发高热，尚书又心急，全城大夫齐聚一室，轮番守夜;因为那孩童还是赤子，而尚书平日里最宠的就是他。”

白榆联想到了昨日，霍去病说要另寻医馆，而卫青仍坚持在洞见堂，可能是知晓即使去了别处，也问不了诊，才退而求其次请她就医。

只是这高热……都第二天了，是还没治好，还是说治不了？也不应该啊。白榆心生纳闷:“应般严重？还没病愈？”

女童摇头，头上两羊角辫一晃一甩，小大人模样撑腮叹气:“哎，也不知尚书家是何缘故，昨日孩子正病愈，就在今日食时，孩子母亲作恶疾突发状，竟卧床不起，全城三百多名大夫，皆束手无策。”

就这么唠了小半会嗑，没过多久，有一位妇人抱着孩子，一路泣涕涟涟地奔向大堂，却仍没盖住孩子咳嗽声、吸气声。

“大夫！还请大夫瞧瞧！今日食时小儿不慎被米面噎了嗓子，喝了小半瓶水、醋，仍不见好见。还请大夫瞧瞧！”

那名妇人发髻有些凌乱，几缕碎发也被汗水、泪水糊住，黏在脸颊两侧;怀里的孩子脸憋得通红，口唇青紫，不住重复吸气——奋力一咳这个动作，却每每止住，大口大口粗喘着气，气吁如濒死老牛。

白榆二话不说，忙起身接过孩子。先是将孩子扶住立身，左腿插入孩子两腿间成弓步状，右腿则向后绷直，双手环抱他的腰部，使其上身前倾;再一手蜷拳，一手包盖其上，拳眼放在下脘穴处，连续、快速向后按压冲击，直至小孩“哇”的一声吐出异物。

那小孩着实吓得不浅，一路跌跌撞撞跑向他母亲，头上的小羊角辫都跑散了一团;可能是刚才咳哑了嗓，此时啜泣声有些细弱。

妇人一抹脸，顾不得安抚孩子，一把抱起孩子，连连致谢颔首:“谢谢大夫谢谢大夫！”又拍拍小孩手臂，低语了几句，便见小孩怯生生抬头道:“谢谢姐姐。”再偏头将脸埋进妇人的肩颈。

一时间，店里抓药小二的惊奇目光、先前还与她一同唠嗑的小女孩的崇拜眼神、门口几位看戏人士的目光，全定焦于白榆身上。

“不用谢。”白榆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

最后妇人在小二那儿付完钱离去后，她脸上的薄热还没散去——羞的。

女童“啧”声不断:“从前竟没看出榆娘如此医术，只盼日后榆娘发达了，别忘了给阿楚买糖。”女童——露楚揶揄一番。

细算来，露楚也是她异世第一个认识的伙伴，白榆也乐得跟她斗嘴:“人小鬼大。”

“咦，怎没听过这词？”露楚两条细眉都快撇成八字了，一脸狐疑，“榆娘莫要拿僻词考阿楚。”

白榆不曾追根溯源成语典故，一时有些哑然，沉默半响，还是孵出笑容:“阿楚当然不认识，这是我那边的家乡话。”

“嗯？是为何意？”露楚半仰头望着她。

“是说你太调皮了。”白榆没忍住逗趣她，两人又在互相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