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凉风入高塔

凉风从窗帘的缝隙偷偷吹进，轻轻吹拂起了泠清月脸庞边的银色发丝。

泠清月睁眼，身上的毯子被盖得很好。

她睡觉有掀被子的习惯。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旁边。

旁边的地方已经空了，布莱克肯定又是很早就悄悄去和索兰特修炼了。

木盆放在角落，盛满了干干净净的水，显然是已经被换过了。

她闭了闭眼，适应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就起身走过去，掬起一捧水，洗漱起来。

简短的洗漱后，泠清月白嫩的脸上全是湿润，发丝挂着些许晶莹的水珠，一滴滴地往下坠，无声地滴落在地毯上，迅速地晕染开来。然后她重新躺了下来。

他走得总是很早，做这些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吵醒过她。

她自嘲地笑了笑，转头。

自己的这个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习惯性地会看他在不在身边，睡觉总是需要人陪着......

泠清月，你真可笑。

你明明恨他，想要逃离他，不需要他。

她麻木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不知道是嘲讽还是苦涩的笑，又缓缓闭上了双眼。

泠清月眯着眼睛，房间里一片黑暗，并没有比晚上好多少，布莱克只是打开了一点窗帘，让房间里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也让她不至于害怕。

格雷斯星，好久没有过太阳和月亮了呢。

泠清月睁眼，看着高高的窗户。

她真的很久很久没有出过这座塔了。

十年前，似乎还是可以的。

她还能出这个房间，甚至能出这座塔。

但是自从十年前那件事情后……

她就失去了这个权利。

布莱克再也没有让她跨出过房间一步，哪怕是洗浴。

塔上这个房间是有所有的基础生活设施的，都在这个房间所联通的小房间里面。

唯独是洗浴和饮水，格雷斯星大多数的水源早已被邪灵组织污染，布莱克不愿意让她喝，所以他花费了很大力气才找到了两条清泉，一条是生活用水，一条以备不时之需。

后来，房间里多了一个木盆，盆里天天都有新的，干净的水。

泠清月模糊地回忆着，也没有盖毯子，就这么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格雷斯星的风，凉凉的。

一天的修炼结束后，照例，布莱克和索兰特分道而行，索兰特来到塔下，刚准备起飞，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慢慢地向塔下的那扇沉重的石门走去。

索兰特边走边想，他有段时间没有检查过塔门上的锁了。

石门上面挂着一把早已落满灰尘的大锁。

他伸出爪子，用力地摇了摇粗重的铁链，两条铁链连接着那个硕大的铁锁，绷得很直，几乎难以颤动，此时正随着索兰特的摇动落下灰尘。

末了，索兰特低头，往锁孔里仔细地看了看，确认一切无误后，索兰特展开双翼，向被云雾遮蔽的塔顶飞去。

索兰特发出一声长长的龙吟，盘旋着向上飞翔，不多时，经过了塔顶窗户。

他像一只大壁虎一样，贴在外墙上，把脑袋伸进去看了看。

意外的是，泠清月居然基本上保持早上着那个姿势躺着，漂亮的双眸闭着，银发散在雪白的脖颈上，肩膀上，背上，还有的微微遮住了眼睛。

毯子凌乱地堆在旁边，她没有盖着。

索兰特有些奇怪，平常泠清月应该是醒着的，会一直一直坐着，看着窗户，今天怎么......

索兰特张开嘴，想要叫她，却突然止住。

难道是因为自己昨天没有回她话吗？

十年了，泠清月应该对他和布莱克好感都高不到哪去的吧。

索兰特摇了摇头，闭上了嘴，缩回头之后就一扑龙翼，飞回了塔顶卧下。

模模糊糊间，他突然觉得，泠清月还在真好。

不然布莱克又要像刚开始的时候那样了。

作为布莱克的挚友，看着他走过了这么多年，从一个满怀悲愤的孩子长成了如今清俊隐忍的少年，他不希望布莱克回到那个时候。

崩溃，而又无助。

他闭上眼睛，仿佛回到了泠清月第一次逃出高塔的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