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卍复仇者（4）

人傻钱多，还挺上道。彼时年龄尚小，不算卑鄙，甚至于有些傻白甜的他这样想，也如此和大哥说了。

第二天，两人便拿着这张纸币踏入商业街的超市买东西。结完账前脚刚踏出超商，他们便被店长老头叫住了。

几个服务生三番地确认着什么，随后得出结论——兄弟俩拿来买东西的钱，是伪钞。

不过看在二人年龄尚小还有扳正余地，那位店长也没有多为难他们什么，教训了一顿后便不了了之。

只是此事对于灰谷龙胆而言，可谓人生之耻。

回想起来，当时他毫不怀疑就接下椿屋钱的那段历史，真是蠢透了。

灰谷龙胆本要发作，却被灰谷兰拦下。

“胆子不小的女人，是不准备在六中混了么？”绛紫色的瞳孔微亮，白皙的皮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与身旁脸色如墨的少年产生奇异的对照。

兰笑了。

拍拍弟弟的肩，他如往常般语重心长叮嘱他吃一堑长一智，随即伸手从灰谷龙胆头上取下一片西伯利亚季风带来的梧桐叶。

“有趣的小姑娘。龙胆可别为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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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答应大哥的话，灰谷龙胆却怎么想怎么憋屈。

那张纸币究竟是哪里来的，对他来说一直是个迷。但一定不会是某次他将椿屋堵在墙角质问时对方轻描淡写的回答：“学校门口捡的。”

至此，两人的关系彻底闹掰，至少在龙胆单方面是这样认为的。

深谐不能对女生出手的原则，他只能在表面嘴皮上下下功夫。

看到椿屋养花养草，他立刻嘲笑她幼稚矫情。

她如此回答：“不懂得发现欣赏美的事物，将来成为中年抠脚大汉的可能性极大。”

那时他听了，也明白自己被所谓反向嘲讽了，却一时又找不出合适措辞回怼，忿忿然将气洒向一旁课桌泄愤。

椿屋早见：真是个只会无能狂怒的小学鸡嘻嘻。

今年玄冬格外阴晴不定，亦如龙胆本人。

灰谷龙胆很清楚，椿屋早见不似他人，对六本木风云的灰谷兄弟没有任何畏惧心态。无论是刚认识的时候，骗了他们的时候，还是现在。始终如一，面上疏离冷淡，内里满是坏水。

简单来说，就是个看碟下菜的主。

被某人使劲编排而不自知的椿屋早见放下手中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打了个哈欠。

这里是她偶然发现的一处通往后庭的走廊。课间时分人并不非常多，早晨的天光透过窗棂反射在她身上，有些刺眼。

一束人影悄然出现，恰到好处地为她遮掩了光线。

看着映在不远处门拉手上的微光，早见抬头，如眼的便是两根黑金交映的麻花辫。

再抬头，浓密的睫毛投下的阴影与那双没有温度却依旧过分美丽的眼睛混合在一起与她对视，冷调类似于雪松的男士香水夹杂着淡淡烟味探入她的鼻息。

她忽然想到了蒙尘的璞玉。

愣神片刻，大手抽走了她的书。

被如此不礼貌且冒昧地打扰，早见面上浮现淡淡愠色，随即开口道：“有兴趣的话不妨聊聊吧。”

她本欲给这个阅历尚浅的少年一个下马威，就和她那时对待灰谷家幺子那般。

和他聊《罗生门》，他能从独断论聊到怀疑主义思想的哲学色彩。和他聊俳句，他会从《芭蕉·芜村·一茶》谈起俳谐诗人“俳圣”松尾芭蕉。甚至就连早见惊艳之余口中意外蹦出的法语词汇他都能一一解读。

人都是十分慕强攀富的生物，常年混迹于人类社会的椿屋早见自然不免落俗。

这一番对话也几乎打破椿屋早见对一切不良的固有思想。

她开口玩笑般吐出流利法文：“Tu es quelqu'un à qui je peux m'ouvrir.（你是我真正意味上可以与之谈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