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交易

沈清秋关上手机，按了按耳塞，呼出一口气，望向彩灯交错闪烁的舞池，DJ将气氛摇到了巅峰，无数少男少女遨游在兴奋里，不断甩动脑袋发泄情绪，嘶吼狂欢着。

但他们不知道，只要稍不留心，就会溺死在这兴奋中。

沈清秋化成服务员小哥，靠这个身份已经和其他的刑警打好照面，待时机成熟好动手。

此刻他正端着托盘走向一名身材凸凹有致，大红唇的女士——孟昭。

作为南城分局刑侦支队唯一的女外勤，自去年五零二骷髅头杀人案的一次偶然机会后，孟昭就再也没有机会穿裙子，而这次，她这样重回青春，踩上了她倔强的恨天高。不过这次她在手提包里放了一双运动鞋，以免发生扭到脚之类的意外。

沈清秋把托盘上的酒水放在孟昭面前，两人对视一眼，孟昭几乎看不见得点了点头。

他把托盘放在吧台上，慢条斯理地从兜里抽出一根烟点上。沈清秋现在不抽烟的，高中时候叛逆抽过两年，但是后来戒了，现在算来都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沈清秋早已不习惯香烟的味道，一口吸进去，刺激得他咳嗽了几下。

“真呛人啊。”沈清秋心道。

一根烟很快就烧完了，沈清秋看着烟头上的火光，脑子里忽的闪过几个火场的画面。

轰——

大火瞬间吞噬了整栋房子。

火场里的人挣扎着，无情的热浪烘烤着，头顶上被燃烧的物体从天花板上砸下来——这场大火并不想让里面的人活着走出去。

哐！

门被人一脚踢得四分五裂，站在门前的男人喘着粗气，飞速过去一把背起角落的青年。青年伤痕累累呼吸微弱，身体上的疼痛麻木了神经，勉强靠着意识开口。

“快走，别管我…”

快走！

火星子烧到了过滤嘴，沈清秋才反应过来，猛地将手中的烟按到烟灰缸里。

半晌，沈清秋的手摸向后背，摸到左肩往下四寸后背的那一处，那有一块疤，大概半个巴掌那么大。虽然是陈年旧疤了，但那种疼痛印在了脑子里，这辈子都忘不掉。

沈清秋啧了声：“真是艹了！”

他没有注意到身旁突然走过来一个身穿西装的外国男人，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上面的两颗扣子被扯开，露出雪白的胸脯，浑身散发着男性荷尔蒙。

见沈清秋自己闷着抽烟，便用不是很标准但勉强听得懂的普通话搭讪：“小哥，一个人吗？”

沈清秋没有理会男人，扬了下长发遮住脸。男人一身清爽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窜插着一点酒味，虽不至于厌烦，但现在沈清秋的确不是很想说话。

面对沈清秋的无视，男人没有生气，微笑着走近了沈清秋一些：“方便交换个联系方式吗？”

沈清秋咳嗽两下：“这里不是g/a/y吧。”

男人一愣：“你不是g/a/y？”

呵呵……

沈清秋表面笑嘻嘻，内心mmp，默默比了个国际通用友好手势：“Fuck off!”

——叩叩！

“老板！”

李银发用骨节叩门，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他立刻堆起笑容，走到沙发上坐着的人面前：“嘿嘿老板，人带来了。”

沙发后站了俩保镖，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叼着雪茄，闻言才漫不经心地瞥了两人一眼，下巴扬了扬。李银发见这动作，笑容更深了：“唉好嘞，坐这坐着。”李银发把吴雩请在男人对面的真皮沙发坐起，步重华站到沙发后，在吴雩的右后方。

“老板，我先出去了哈。”李银发笑容满面，走出去缓缓关上门，等到门锁发出轻微“咔哒”的声响，他才呼出一口气，放松了一点紧绷的神经。

吴雩那双形状锐利又俊秀的眼睛略眯起来，眼中闪烁着不明的情绪，唇角勾起的弧度令人如沐春风。

那是他当年面对鲨鱼露出的表情。

吴雩的笑容恰到好处：“赵老板，晚上好。”

赵巳回敬一个笑容，暗黄的牙齿露出，开口就是老烟鬼独有的沙哑嗓音：“吴老板是吧，听说你是想和我交易？”

吴雩和这种人打交道得多了，左手肘搭在沙发背上，左手抬起放到步重华的面前，食指和中指分开一点，示意什么再明显不过了。吴雩不紧不慢的道：“我听闻赵老板有某样有趣的宝贝，叫…蓝金是吧？”

步重华盯着吴雩的手，要不是现在情况特殊，他真想把吴雩的手拍掉，并大骂一句：你还要不要你的肺了！但那是不可能的，认命的从兜里拿出行动前从吴雩那儿没收的烟盒，抽出烟点上，放在吴雩的两指间。

赵巳忽然大笑起来：“和我交易的人不少，各个都是对我有极大好处的交易，吴老板怎么就有自信觉得我会卖给你呢？”

户外的蝉鸣叫着，月光打在树叶上，晚风吹过树的发梢，一切好似都很安静。

吴雩缓缓吐出烟圈，轻轻舔了舔犬齿：“竟然是宝贝，我自然不会让赵老板您吃亏的。”

步重华向前两步，把手中的手提箱放在桌子上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整箱包装严实的物品，最外面用不透明黄色胶带纸缠绕的长方扁块，干这一行的都知道，这是海洛因。

“实验室级别的海洛因，”吴雩伸出五根手指：“传说中的五号。”

原先懒散的靠在沙发背上的赵巳猛地俯身看向手提箱中的物品，笑容顿时收敛。

“赵老板意下如何？”吴雩笑道。

赵巳招手示意一个保镖过来，压低声音对那个保镖吩咐的一句，保镖便出去了。

赵巳：“吴老板可知道骗我的下场？”

吴雩摁灭烧得干干净净的烟头，意味深长道：“不敢，做生意嘛，最重要的就是诚信，况且我不过是个普通的生意人。”

赵巳皱眉：“我看吴老板的生意做得还不小啊。”

吴雩笑而不语。

保镖动作很快，推搡着一人进来。

那人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他宽大的T恤穿在身上显得弱不禁风，皮包骨的胳膊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掉，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个骨架套了一件衣服上去，毫无生气。

保镖把“骨架”拎到桌子前，自己带上手套，撵了一点点放到小管里，再往小管里插入塑料管，递给那个瘦弱的男人。

男人颤抖的手接过，众目睽睽之下不小心从手中滑落，幸好被眼疾手快的保镖接住。

男人流着鼻涕和眼泪，拿过小管，有些歉意道：“对…对不起啊老板…毒瘾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