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向月明8

#张万霖#刘奕君

“这酒叫醉西施，以西湖源头活水酿制，入口甘甜，很适合姑娘饮用，但后劲也足，小心喝多了头疼。”张万霖轻声关切道。

“哎呦～原来二叔这么会关心人啊？我还是头一次见。”露伶春用手帕虚掩着嘴，娇声笑道。

“小嫂子平日里有大哥呵护，哪轮得到我去关心？”

“这位想必就是露伶春露老板吧？”你见露伶春点头轻笑，继续说道，“我虽来上海时间不长，但也听过露老板的大名。今日见您这身段、嗓音，果然名不虚传。”

“哎呦！”露伶春听了你的恭维，很是开心，“早听我们老爷说，余小姐是留洋回来的才女，说话都比一般人好听。”

“还没问过余小姐在德国学的是什么专业呢？”陆昱晟问道。

“化学工程。”

“哦？”陆昱晟目露惊讶，放下筷子，说道：“女孩子留洋，大多选择文史、艺术学科，近来法学也颇为盛行。余小姐与众不同，可是有什么缘故？”

你也放下筷子，正色道：“那是因为家父深信实务救国。”

三大亨听了，心下微惊。

“家父一生推崇洋务。初时曾寄希望于兄长，盼他勤学苦读，子承父志。可兄长却喜欢清谈，还学了身八旗子弟擎鹰走马、提笼遛鸟的恶习，让父亲很失望。”

“所以，你便发奋图强，盼着学有所成，子承父志吗？”张万霖问道。

你轻轻地摇了摇头，说：“我从没想过那么多。只是想着让父亲高兴罢了。可是，如今学成……”想到父女天人两隔，不禁垂泪。

露伶春见了，感怀自身，也陪着掉了两滴眼泪，“妹妹，快别难过了。”

“老三，这是你的不对。怎么提起余小姐的伤心事了。”霍天洪见露伶春以手拭泪，很是心疼。

“确实是我陆某人的错。我自罚一杯。”陆昱晟说罢，对你举杯，一饮而尽。

你不好托大，也忙陪着饮了一杯。

众人见状，纷纷举杯共饮。

张万霖见入席后，你几乎未动筷，但已连饮两杯，便夹了一口菜到你碗中，“你尝尝这西湖醋鱼，味道不错。”

“还是二弟会疼人。吃菜，吃菜。”

“老爷，你不知道，这二叔近来很是古怪。”露伶春对着霍天洪娇声说道，“会疼人了不说，没事啊，还频频看表，也不知道成天有什么大事要忙？”眼睛却轻瞟着你。

张万霖听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你送张万霖怀表，本是作为谢礼，没想到让众人误会，又见张万霖此刻模样，听着露伶春数次调侃，突然明白了这次设宴意图，也似乎终于看清张万霖平日对你种种举动背后的原因。19

你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张大帅平日处理公务，又颇多应酬，家中还有妻妾子女需要照顾，贵人事忙，也是正常。”

张万霖听你如此言语，口中佳肴味同嚼蜡，“啪”一声放下筷子，举起酒杯，饮了杯酒，又低下头来，似自嘲般扯了扯嘴角。

众人没想到有此场景，皆是一愣。

露伶春窥你二人神情，忙转移话题道：“余妹妹是打算长居上海，还是日后回了保定就不再回来了？”

“我，很喜欢上海。”你低头沉吟道，“父亲去世，兄长不容，保定已不再是我的家了。我打算留在上海。”

张万霖抬眼听着，想到来日方长，只要日后你人在上海，总还有机会亲近，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

“留在上海好啊！”陆昱晟与霍天洪对视一眼。

露伶春握着你的手，说道：“我一见着余家妹妹就喜欢。伶春与妹妹一样，世上再没一个亲人，漂泊在外，多亏遇到了老爷。”露伶春看看对面的张万霖，对着霍天洪说：“老爷，不如我帮您认门亲如何？”

“都听夫人的。”霍天洪笑得一脸宠溺。“你便认余小姐为义妹如何啊？”

陆昱晟接道：“昱晟也正有此意！二哥想必，也没有异议吧？”

义兄义妹，关系到底是拉近了一层，张万霖深深地看着你说：“我张万霖求之不得。”

“呀，还没问过余姑娘的意思。”

你见霍、张、陆三人，一齐望着你，忙道：“三位哥哥不嫌弃我愚钝，是我的福气。”

“那我今天可真是做了件好事！”露伶春得意地笑着说，招呼佣人上茶。

你接过茶杯，一一向三人敬茶，“大哥请喝茶。”

“好好好”霍天洪笑得很是慈祥。

你又走到张万霖面前，“二哥，请喝茶。”张万霖听你叫他二哥，心中不知是苦涩，还是甜蜜，伸手扶起你，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轻唤了声“小妹”，“从今往后，只要有我张万霖在一天，没人敢再欺辱你！”你知他一片真诚，心中感激，却不知如何面对。

轮到陆昱晟，他边扶你起身边温和地说道：“以后，我们便是你的亲兄长，妹妹有事不要见外，三哥义不容辞。”

你敬过三人，又向露伶春奉茶，你没随他人唤她“小嫂子”，而是叫了声“嫂子”。

露伶春很是高兴，忙取下腕上的玉镯套到你的手上，“这是嫂子给你的见面礼。”

“小嫂子这倒显得我们三个当哥哥的小气了。”张万霖已然开怀，笑道，“今日没有准备，他日我亲自送到妹妹府上。”

“你去取我房里的青玉管笔来。”霍天洪支使露伶春取来一支玉笔，递给你，你见笔杆玉质通翠，上雕松竹梅纹，笔纳紫豪，短峰齐健，确是一支好笔。

“小妹想是风雅之人，我那正有一副唐寅的《秋风执扇图》，明日送到妹妹府上。”陆昱晟接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