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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岁落幕

梗文短篇集

  文本的梗:“以我憧憬鲜花、西服和银色戒指”为开头,以“我和他碰杯,结束这一段年少轻狂”为结尾,写一篇be。

1

  我憧憬鲜花、西服和银色戒指。

  这就是我的十七岁,我鲜衣怒马肆无忌惮的十七岁,我还有无理取闹资本的十七岁,我用烫金色烙印把他刻进心里的十七岁——

  和我再也回不去的十七岁。

  

  2

  “周辞臣,我的牛奶呢?”

  我用胳膊肘戳了同桌一下,翘着二郎腿问他。

  周辞臣从他那一摞书中抬起头,看了看太上老师的动向,然后迅速递过来一盒还带着余温的牛奶。

  “还是热的!诶你是不是暗恋我啊?”我也跟间谍接头似的压低了声音快准狠地拿过牛奶,感受到手里的温度惊喜地凑到他耳朵边问他。

  周辞臣没有回话,可是我眼尖地看到他从脸颊到耳垂全都泛起一层薄红。

  这小子真不禁逗,就这么一说又脸红了!

  我一时间乐不可支。

  “宋荞,滚出去!”老师阴魂不散的声音突然响起,我耸了耸肩,习以为常地站起来往外走,甚至抽空摸了一把我好学生同桌的脑袋。

  嗯,毛茸茸的。

  自从我跟周辞臣坐一起,被老师关注的几率就直线上升。不过我也是自找,要不是为了他,我哪里会求我爸再给学校捐一栋楼来换这个机会?

  啧,年轻人嘛,总得有点疯狂不是?

  

  3

  不是我说,我总觉得学神对我也有点意思。

  可是当我把这个念头兴致勃勃地跟我小姐妹讲的时候,陈雨颜那啥玩意儿笑得差点没把指甲油涂到胳膊上去。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宋小荞?人家可是清清白白的好学生,跟我们这种丑恶资本家庭里出来的不一样,你懂什么叫门当户对?”

  说来可笑,就算一直被资本愉快地腐蚀,我跟陈雨颜总有一种近似于无病呻吟的自卑。

  是啊,是自卑,很不可思议吧。可是少年人的自卑也总是那么不可理喻,我肆无忌惮地作天作地浪费青春,归根到底,一是为了父亲,二是为了爱情。

  可就像父亲任凭我怎么闹都不会多看我一眼,周辞臣在被迫接纳我做同桌之后也只不过是从一句话都不说转变成偶尔说上几句:“让让”“给你”“别睡了”。

  可是我从第一眼看到他开始,就看到他干净清冷的侧脸,和身上洁白得像云朵一样的白衬衫,最主要的,他在跟别人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全心全意都是跟他谈话的人。

  所以我也想跟他说话,我也想有人可以这样专注温和地注视着我,我也想再也没有孤单。

  ……虽然无一例外都被陈雨颜泼了冷水,说什么“找乐子祸害人家”。

  我不清楚,可是我不在乎。

  快乐就是了,高中毕业一切也都结束,之后他过他的我过我的,清清白白再无纠葛就是了。

  

  4

  周辞臣有个很好听书卷气的名字,也有个书香门第的家庭。

  说起来我们本该是一路人的,可他的父母虽然出身于大家族,但是两个离经叛道搞艺术的人一拍即合退出资本,自立门户就靠着艺术吃饭。

  于是他们家的家族企业被其他几家吞并的时候,资金链还是烧到了他父亲身上,艺术家的清高不允许他背着债务唯唯诺诺,索性某个深夜从放满了画作的阁楼里一跃而下,用性命抵消了债务。他的母亲深受打击,还了欠债之后就带着他辛苦谋生,也过得很艰难。

  我知道这些,也不过是因为我有次发现父亲搁置的账本里有些本该属于周家的资产,顺藤摸瓜知道了周辞臣的身份。

  我不知道资本运作的规律,但我知道,没有人是无辜的,包括享受着资本的我。

  喜欢着他的我。

  

  5

  周辞臣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失态过,我借着有些上头的酒精迷迷糊糊地想。

  啊不,还是有的。

  是在我十七岁的生日宴上。

  宴会规模很大,我被当做洋娃娃一样摆来摆去,端着红酒杯穿着蓬蓬裙四处应付来宾。

  终于到了夜晚酒会散去的时候,我撑着早就笑僵掉了的脸搪塞明显对我兴趣不小的一个公子哥。拜托这是十七岁生日宴不是十八岁啊,你成年人勾搭我是要坐牢的知不知道啊?

  话虽如此,我还是拉出甜美的笑容,在家门口向他热情道别。这公子哥甚至还想吻我的手告别,我强忍着恶心没有缩回手,因为不愿意被当成小家子气被其他人嘲笑。

  人终于都走了,父亲疏离地朝我点头:“荞荞今晚做得很好,早点休息”,然后就上了楼。

  我靠在花园秋千上,就看见管家往里面走。我叫住他问怎么了,他回说有人在外面不肯走。

  是个男孩。

  我透过栅栏,就看到周辞臣挺拔又单薄的身影站在门外,眼睛牢牢盯着我。

  于是我制止了管家,拎着沉重的裙摆跑出去。

  周辞臣脸色被风吹的有些发白,眉峰如墨,在夜空下我居然觉得他盯着我的时候眼里有掰碎了放着光的星子在莹莹发亮。

  “生日快乐。”他抿着唇没什么表情,可是眼里就像初见时那样,倒映的全是我的身影。

  我忍不住地嘴角上扬,原来虚情假意和真情实感差别那么大。

  我觉得他多少,是真有点喜欢我的。

  可是接下来,他的眉目却低下来,阴沉地凝视着我的左手背——刚刚被亲吻过的地方,缓缓抬手落上去,指尖清凉却带着巨大的力道,狠狠擦拭着那一处。

  少年咬着牙,声音低沉,不甘到有点委屈:“他刚才亲你了。”

  “你怎么可以让他亲你?”

  我失笑,狡黠地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前倾身子过去碰了碰他的嘴角:“人是很复杂的,周辞臣同学。那这就作为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好了!”

  周辞臣突然怔在原地,僵硬地任凭我亲吻他,拉着我的手也失去了动作停在半空。

  我望向星空,清风吹干我眼眶还未流出的湿润。我闭上眼睛,仿佛已经看到我最向往的样子——鲜花、西服,和银色戒指。

  我想,周辞臣在艺术家庭长大,就算遭遇变故,多少也太天真了些。

  这些弯弯绕绕违背本心的事情,我希望我的少年永远不会懂。

  6

  可是有一阵子父亲总是很晚回家。

  有一阵子周辞臣不再给我带牛奶。

  有一阵子平时拉着我叽叽喳喳的小姐妹们不再理回我。

  我知道家里出事了。

  可是我不愿相信这是出于谁的手笔,也不知是为干干净净的周辞臣辩护,还是为愚蠢至极的我哀悼。

  直到有一天夜晚,父亲把我叫到书房,我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额上早就添满了皱纹。

  他说:“荞荞,爸爸对不起你。”

  我站的很直,轻声问他:“爸爸要把我送人了吗?”

  我早该想到的,父亲会以我为筹码换到什么投资,是和上次肖家纨绔,还是和李家大叔?

  可是父亲的眉头一下子拧紧,他的嗓门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大过:“你说什么?我就是永世不得翻身也不会把你送出去联姻!”

  我愣愣地看着他。

  他颤抖着抬了几次,才把手放到我的头上。我发现我向来严肃冷漠的父亲,眼眶红得几欲滴血。

  “荞荞,你母亲去的早,我一直忙着生意没管过你。这次……这次他们不会为难你,他们只想要我的命。荞荞,你跟周家小子的事情我知道,你要是真心喜欢他就跟他好好过,要是不喜欢,我给你多少留了点钱,够你离开这里好好生活了。”

  “你走吧。”

  我茫然地看着他,看得我脸上一片冰凉濡湿。

  他轻轻地把我推出房门,房门关上的一瞬间,我听到他说:“荞荞,爸爸爱你。”

  

  7

  父亲当晚从顶楼一跃而下,就像周辞臣父亲那样。

  我终于是一个人了。

  我觉得其实我也没那么喜欢周辞臣。

  我的黄金灿烂的十七岁,在那个晚上,坠落了。

  

  8

  父亲安葬之后,我在管家的帮助下带着最后的存款换了名字又转了学,去到一个江南的小镇。从此京城的任何事情,都再与我没关系了。

  我剪掉了长发,成了乖乖巧巧的学生头。

  我换下短裙,穿上规规矩矩的校服。

  我开始好好学习,好好听课,好好打工养活自己。

  那些曾经的鲜衣怒马飒沓风流,都像是星空下的一点幻梦,伴随着少年最温柔的眼眸,全都消失在了名为时间的洪流里。

  我曾经半宿半宿睡不着,想周辞臣到底在这件事里是个什么角色,想我十七岁生日的夜晚他柔软的唇角,想父亲最后带着笑的红色眼眶。

  到最后才惊觉,不过都是梦一场。

  

  9

  大学也是在江南读的,不算很好,只是个普通一本。大学里因为外貌的缘故也不乏追求者,可是都被我以“没做好准备”一一回绝。

  到了找工作的时候,我四处去投简历去面试,终于在一所新开不久的名为“宋寻证券”的公司找到了个小岗位。

  这家公司的老板据说性周,海市人,并非京城周家子弟,照片连百度都是模糊的。要不是手续正规又福利不错,我怎么也不会进这种公司。

  在我入职一年左右,老板亲自来江南分公司考察,当晚就叫了大半公司领导饭局。因为我直系上司出差,就让我顶了他的名号去迎接。

  那天傍晚很冷,是江南难得一见的零下,我穿着职业装扎了个规矩的马尾站在酒店门口等人。

  就看见一个人在众人的簇拥下,像携着满天星火,几乎让我花了眼。

  我怎么会忘了周辞臣出生的时候,正是在海市而不在京城?

  他比高中成熟了很多,脸上当时若有若无的婴儿肥已经成了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可是依旧矜贵清冷,不染尘埃。

  我仓皇地低下头,却侥幸觉得我这般变化,就算他大概也是认不出的。

  他的目光落过来,然后轻飘飘划过。

  我于是抬起头,摆出公式化的笑容。

  他终究已经认不出我了。

  

  10

  席上宾主尽欢,我却有些透不过气来,借口上厕所暂时离席。

  我需要好好想想,是继续留在公司,还是回去就收拾收拾走人?

  我与他,早就隔着家仇。他报了,可是我报不了。也说不准是谁亏欠谁。

  可是在洗漱台前,我却被高大挺拔的青年狠狠压在台子上,暗淡灯光里,我又瞧见他发了红的眼睛。

  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酒味和不知什么的名贵香水味,没有我曾经熟悉的洗衣粉清香。

  他居高临下地把我禁锢在臂弯里,用侵略性很强的姿势让我避无可避。

  “周总请自重,这里人来人往,对你我名誉都不好。”我偏过头去不与他对视,手上用力去推他,可是不出意外的,一点效果都无。

  他用了很大的力度,似乎是想要抱我却微妙地留下这最后一丝空隙,虚伪又绅士。

  “我找了你很久,宋荞。”他低下头,额头亲昵地贴着我的额头,气息暧昧地擦过我的耳朵。我不得已目光向下,就看到他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指,指尖用力到青白,微微发着抖。

  我一瞬间释然地想,或许我父亲的仇,在他去世那一天我就已经报了吧。

  “周辞臣。”我叫了他一声,他惊喜地抬起头来盯着我的眼睛。

  “我们早就结束了,请你尊重我和你自己。以前的事情我不会追究,周辞臣,那些岁月,早就过去了。”

  他早不是那个干净清冷的少年郎,我也早不是肆意妄为的富家小姐。

  我们相遇在青葱明丽的高中,然后分别在亲人的生离死别里。

  这次我推开他,他没有抵抗,任凭我把他推到一边,然后走出洗手间。

  我还是没忍住在角落处回了头,周辞臣低着头怔怔地靠在洗手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11

  回到酒席上,又是一番觥筹交错。

  我被酒精上头,不得已想到了几分当年。

  边上的部门主管推推我:“去给经理敬杯酒。”又朝周辞臣介绍我:“周总,这是我们部门今年来的小姑娘,工作踏实肯干,很有提拔空间!”

  于是我眯起眼睛微笑,在有些过度明亮的灯光下举杯,水晶灯璀璨绚丽如同我曾经的年华。周辞臣绷直了唇线,盯了我很久,才慢慢慢慢地拿起酒杯。

  我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和他碰杯,埋葬这一段年少轻狂。

  一切都结束了。

我的少年,我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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