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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夜袭客栈

年久不禁赎

大堂内涌动着的暗流,更是无处不在,让沈晏如 心生不安。

  吴御恒还在楼梯上等她,她眸光动了动,诚如她昨夜所见,吴御恒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离聪明人近一点,是不是也意味着离危险远一点?

  沈晏如敛了异色,和项姑姑缓缓往二楼走去,将那几道视线彻底甩在身后。

  楼梯转角处早有两名伙计在等候,等吴御恒和沈晏如一前一后上了楼,便领着他们往那两间空余的客房走去。

  走廊两旁,几乎每间客房都紧闭房门,听不到半点动静。

  走廊极长。

  尽头是一扇窗户,窗外一轮皓皓明月挂在半空,月光如流水般倾泻而入,给原本昏暗的走廊镀上一层碎银子般的光芒。

  走到走廊尽头,伙计方停下脚步。

  他回过头,对吴御恒笑道:“大人,就是这两间房,已经到了。”

  项姑姑抬眼,见两间客房果然挨在一处。

  那名伙计推开较近的那间客房的门,持灯将房内照亮,请示道:“大人,不知您钟意哪间?”

  吴御恒脸上没什么表情,打量一番周遭景象,目光落在那扇正不断有夜风徐徐拂过的窗户上。

  少顷,吴御恒忽指了指伙计已然推开的房门,对沈晏如道:“你住这”

  说完,他自顾自越过她们主仆,走到尽头那间房门前,令伙计开门。

  沈晏如主仆进了屋子,见房屋还算宽敞,开着一扇小窗,清凉爽利。

  项姑姑走至近前,用帕子拭了拭,并无灰尘,还算洁净。

  伙计回身掩门时,不经意抬目一望,便见沈晏如不知什么时候,已走到桌前坐了下来,想是口渴,正拿着茶碗斟茶。

  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女子举止如行云流水般舒畅,背影玲珑,纤纤细腰。

  他烫着了似地收回视线,悄悄掩上门,快步离去。

  等热水送来,沈晏如沐了浴,换了套洁净衣裳,将药丸收入袖中,又慎重地将母亲那本旧书重新藏好。

  过不一会,门外又有人敲门,是伙计送了晚膳来。

  沈晏如应了一声,戴上遮帽,上前开门。

  刚要从伙计手里接过托盘,忽然耳畔飘来说笑声,似乎是从楼下传来。

  “锦衣卫的大人们在楼下用膳。”伙计见她似乎有些疑惑的模样,笑着解释道,“您隔壁那间房的吴大人刚刚也下了楼,正喝酒呢。”

  倒是时刻不忘苦中作乐,沈晏如心下不以为然,捧着托盘回身,放到桌上。

  用过膳后,主仆二人上榻歇息。

  沈晏如躺在内侧,闭着眼睛,精神却一刻不敢放松,始终留意着外头的动静。

  走廊上不时有人走动,脚步声夹杂着开门关门声,片刻不得安宁。

  那些一个时辰前还寂静无声的房客们,仿佛被触动了某种机关,一瞬间都活跃了起来。

  沈晏如眼睛虽未睁开,眉头却忍不住深深蹙起。

  又过了一个时辰,忽然楼梯上响起重重脚步声,仔细一辨,来人却不只一个。

  当中一人脚步重而杂乱,似乎走得东倒西歪,同时夹杂着说话的声音。

  走过沈晏如的客房时,有人笑道:“吴大人难得一醉,一旦醉起来,却一点也不含糊。”

  沈晏如微讶,听这意思,吴御恒似乎喝醉了。

  等了一会,听隔壁关门声,一阵忙乱。

  随后便是两人离去的脚步声,又重新恢复寂静。

  沈晏如静静躺了一会,听外头一片死寂,仿佛连风声都静止了。

  她忽然再也躺不下去了,轻轻推了推已经有浓重睡意的项姑姑。

  项姑姑顿时清醒过来,不解地看着沈晏如。

  刚要开口询问,沈晏如却示意她噤声,悄悄拉她起床,走到桌前,将桌上油灯灭了,将沉甸甸的油灯握在手中。

  做完这一切,沈晏如便借着窗外月光,拉着满脸困惑的项姑姑藏在浴桶后。

  沈晏如对项姑姑悄声道:“姑姑,我总觉得外头有些不对劲。”

  项姑姑的嘴无声张了好几下,见沈晏如是面色沉重,绝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不由得汗毛一竖。

  忽然!

  外头传来一点轻微的动静,这声音落到耳里,如同雷鸣一般,登时将项姑姑的睡意驱散。

  沈晏如极力屏住呼吸,借着高大木桶的遮掩,往外看去。

  等看清外头景象,她身上不自觉起了一层细细的颤栗。

  原本撒着窗外月光的地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影,那黑影一动不动,蛰伏在窗台上,似乎正警惕地分辨屋内情形。

  过了一会,那人一跃而下,行动间几乎未发出半点声响。

  等他缓缓走到屋中,身形清晰的暴露在月光之下,沈晏如和项姑姑一望之下,牙齿都恐惧地打起战来。

  只见那人身形矮小,几乎只有常人一半都不到的身高,偏偏长手长脚,看着似猿非猿,古怪异常。

  更令人费解的是,此人头上缠着包,精瘦的四肢暴露在外,竟是夷人的装扮。

  他手中握着一柄似笛非笛的东西,无声无息走到床前,冷冷撩开帘幔。

  他举起那根笛状的物事,放于唇边。

  下一瞬,便见银光闪闪,仿佛有什么锐利的东西被吹到了床上。

  沈晏如看得倒抽一口气,脑中同时转过千百个念头,此人来意不善,她需得想个对策。

  喊人?

  且不说吴御恒此时极有可能已经烂醉如泥,就算是醒着,多半没等到他听到动静赶过来,自己便已经遭了毒手。

  想到此处,她目光瞟向房门的角度,暗暗比对自己和项姑姑在这人眼皮子底下逃出生天的可能。

  那人果然很快便察觉棉被底下空无一人,猛的一把掀开衾被,看清床上景象之后,忽的转过身,目光缓缓在屋中扫了起来。

  沈晏如在他转过来脸的瞬间,本能地骇了一骇。

  项姑姑眼见那人离开床前,开始缓缓在屋中移动,身子止不住抖了起来。

  那人本要往桌前走,忽然脚步一顿。

  他耳朵动了动,仿佛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动静,随后便转过身,握着那柄怪笛往净房走来。

  沈晏如眼看那人就要走到门口,忽然奋力掷出手中一直握着的烛台,那东西极沉,破空而出,砸向来人。

  那人吃了一惊,旋即提气,往后掠去。

  沈晏如见那人身形如风,不过一息功夫便退到了窗前。

  她忙瞅准时机,一把拽起项姑姑,拔腿便往门口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

  谁知那人很快便看清屋中情形,眼见沈晏如主仆很快便要跑到门边,他眸色戾气陡重,将那柄怪笛放于唇边。

  沈晏如只觉身后袭来几股怪风,越逼越近。

  很快便离她不过一尺之遥,心知那人恐怕又像方才那样放出了暗器,咬了咬牙,拼尽全力往前奔去。

  正在这时,忽然门前传来一声闷响。

  沈晏如抬头一看,却有人从外头一脚踹开了房门,不等她看清来人模样,便见那人身形一动,旋即贴着她的头顶掠过一阵利风。

  她错愕了一瞬。

  只听身后几声噗噗闷响,那几根逼到身后的银针被一挡,如数弹回那怪人身上。

  沈晏如这时才看清出手之人是吴御恒,他身上飞鱼服穿得齐齐整整,眸子清醒锐利,半点醉意皆无。

  那怪人左躲右挡,才将银针打落。见已惊动旁人,并不恋战,转身跃回窗台,便要遁走。

  吴御恒冷笑一声,提步欲追,刚要侧身越过沈晏如,谁知沈晏如因刚才跑得脱力,未注意脚下,不小心绊倒了裙角,直直往前一个踉跄。

  吴御恒不提防,一具娇小的身子扑到自己怀中。

  他面色一变,仿佛被烫着了似的,忙将沈晏如一把推开。

  沈晏如猝不及防,被推得差点跌倒在地,亏得项姑姑匆忙扶住,才没摔倒。

  她狼狈地转头一看,就见吴御恒脸色苍白,并不看她。

  吴御恒等呼吸转为平稳后,这才冷冷道:“到我房间,哪也别去。”

  说完,他便一脚勾起方才那柄落在地上的绣春刀,提刀在手,直奔那个刚刚消失在窗台的身影而去。

  沈晏如心知留在原地凶险无比,毫不犹豫便拉着项姑姑往门外跑。

  刚到门外,猛然想起什么,复又停下。

  “怎么了小姐?”项姑姑惊魂未定,满头是汗道。

  沈晏如无暇回答,匆匆走回房中,借着月光低头找寻。

  一会功夫,从袖中取出帕子,蹲下身,将刚才散落在地上的几枚银针包裹起来。

  她动作利落,但又极其谨慎,似乎唯恐被银针扎到,取好后,一刻也不耽误,起身便走。

  “这是?”项姑姑更加困惑,那暗器说不定有怪毒,小姐为何还要将它收将起来。

  “先离开此处。”

  沈晏如走到项姑姑身旁,拉着她便快步跑到隔壁客房。

  房门果然虚掩,一推便开。

  屋内油灯未灭,室内的格局几乎与她们所住那间客房一模一样。

  “小姐,刚才那怪人什么来历,为何要害咱们。”项姑姑回身抖抖瑟瑟关好门,害怕道,“万一他的同伙杀回来可如何是好?”

  经历刚才那一遭,她只觉得这客栈里头哪都不安全。可就算要逃,她们主仆又能逃到哪去呢。

  沈晏如并不作声,刚才那番死里逃生,让她至今都两腿发颤。

  她顿了顿,哑声道:“放心,楼下的锦衣卫肯定已经听到了动静,估计很快便会到楼上来。”

  沈晏如的话音未落,楼梯果然传来声响,一阵阵脚步声快速往走廊尽头奔来。

  到了隔壁客房,脚步声止步,有人喊道:“出了何事?罪眷呢?”

  很快,似是有人发现了房中的打斗痕迹,扬声道:“像是从窗口逃出去了,我去看看。”

  “吴大人呢?”

  脚步声旋即便往隔壁客房而来,下一刻,门被大力推开。

  “吴大人!”

  几名锦衣卫出现在门前,俱手持兵刃,也都穿戴齐整,从出现响动到赶到现场,速度快得惊人。

  沈晏如暗叹这些人果然训练有素,见他们欲进来,正了正神色道:“刚才有贼子偷袭,吴大人发现及时,已追那人去了。”

  说完,又补充解释道:“就在隔壁那间客房,那贼子越窗而入,又越窗跑走。”

  诸人顿时明白发生了何事,不敢耽误,立刻兵分两路。

  一路人转身返回隔壁客房,顺着窗子跃下,沿路去接应吴御恒。

  另一路则回到走廊,奔向楼下探查。

  邱悦本来也在当中,可刚随众人走了两步,眼见同僚很快便会散尽,忽然意动,回头看了看房中的沈晏如。

  邱悦脚步收回,转身又往房中走来。

  项姑姑一向忌惮邱悦,见这人去而复返,目光灼灼,不知他意欲何为。

  邱悦径直走到沈晏如面前,见她受了惊吓,却仍然明眸如波。

  他看得喉咙干涩,忽然又逼近前一步,含笑看着沈晏如道:“沈小姐受惊了。”

  项姑姑看得胆战心惊,男人这样的目光意味着什么,她自然再清楚不过。

  眼见他离小姐越来越近,瞠目结舌之余,项姑姑乍着胆子道:“邱,邱大人,吴大人他们估计很快就回来了。”

  项姑姑知道锦衣卫虽然恶名昭昭,但因深受皇帝信重,能得进锦衣卫者,大多为世家子弟。

  从亲历抄家到今晚遇袭,她纵观旁人举止,都还算坦荡,唯有这位邱悦,对小姐几乎是摆明了不轨之心。

  她知道邱悦是吴大人的下属,故意搬出吴大人出来,好震一震他。

  谁知她不提吴御恒便罢,一提吴御恒,邱悦这几日受的窝囊气简直压都压不住,火直往上冒。

  此次他为着沈晏如而来,可自见她第一面至今,连她一块衣袂都未曾碰到过,这其中必然有吴御恒存心跟他作对的缘故。

  邱悦行事向来讲究先礼后兵,“礼”他自问已经做得足够,可这仆妇当真是狗眼看人低,她家小姐跟吴御恒共处一室时,怎不见她叽歪?

  他愈发觉得,他就不该给这对主仆好脸色看,往后沈晏如到底会落得何种境地,还不全在他一念之间?

  不让他碰,他就偏要碰。

  他打定主意要占沈晏如的便宜,只极其轻蔑地笑了笑,便要伸手点住沈晏如主仆身上的穴位。

  邱悦自觉有的是法子,在她二人尚未呼喊之前,便叫她二人动弹不得。

  沈晏如轻笑,鄙夷地瞪向邱悦。

  不料邱悦刚伸出手,沈晏如忽然身形一动。

  “砰砰砰!”

  桌上的茶壶茶碗竟然悉数摔碎到了地上。

  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如震雷一般,很快便引起一阵骚动。

  先前已离去的几名锦衣卫瞬间迅速调头奔来。

  邱悦定定地看着满地狼藉的碎瓷片,好半天没反应过来,等他明白沈晏如摔茶碗的深意,登时面色一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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