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编发（1）

　　谭声眼底的笑意很深，纯粹瞳孔中的涟漪像波澜四起的湖面，是欢乐的舞蹈：“永远……”她嘟囔着。

　　苏厌有一瞬间的凝滞，从前做idol的时候，有时会不可避免地需要用到永远这个词汇去强化语气。

　　他无意欺骗谁。

　　也许会有那么几刻，他当然想遵守，想完成他的承诺，可当自我的感动和狂喜逝去之后，他比谁都明白：人间没有永远。

　　不过这一次，那种撒谎的愧疚，想要承诺成真的渴望，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的多。

　　“永远。”他突然就笑了，是一种自嘲又悲悯的笑。

　　如果是以前，他纵然没有永远，但他有一辈子。

　　可现在呢？他连明天都不敢去言说。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样的不真实，像是偷来的时光，心底总是忐忑的，患得又患失。

　　罢了，何必去肖想明日呢？活在眼下，就算是偷来的，是假的，总要享受一番才好。

　　谭声的眼睛亮亮的，笑得很安静。

　　苏厌忍不住伸手去抚她的发丝，从一开始轻轻的触碰，转变成了留恋。

　　纤长的手指嵌进发里。

　　声声的头发大抵是日日夜夜都受到异能的滋养，纵使不加打理，也很顺。

　　苏厌很享受指尖毛茸茸的触感。

　　他甚至可以摸到，她皮肤传来的温度，暖的。

　　心是滚烫的。

　　少年好看的手顺着柔顺的发丝向下去。

　　他没有一句言语，无端去拆捆着头发的纱布。

　　谭声很安静，没有反抗。

　　苏厌绑时还费了挺大的力气，毕竟这发那样长。

　　活结打开的那一刻，烦闷的夏日，没由来的起了一阵风，三千青丝，洋洋洒洒。

　　他爱抚少女的发，像十分珍视的宝物。

　　就好像，他此刻不是末世里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不用担心没有明天。

　　他只是一位热衷于理发的师傅，眼前这顶光艳的发丝，是他毕生的遗志。

　　其实，说他热衷于发型倒也不是假的，之前做idol的时候，他就给自己弄过几次造型，效果还不错。

　　只可惜他是男生，做工几乎都花在烫染上面，他无多兴趣，甚至心疼自己的头发。

　　他曾趁着没人的时候，摆弄过化妆室里陈列的假发，不过那些大多已经毛躁打结，不甚有趣。

　　这一次……

　　头发不用梳就是顺的，苏厌动作温柔地把它分成了两份，今天就试个简单的双麻花吧。

　　他没有皮绳，所以还是用纱布，编个五六股就剪下一小撮纱布，缠着一缕发，纱布的结稍作处理，剪一刀，像灵动的蝴蝶，又像洁白的鲜花。

　　如果是白色蕾丝，一定会更美的。

　　少年的手指骨节分明，在乌黑的发丝中穿梭。

　　谭声全程都很安静，乖乖的，像个假人一样。

　　期间有几次，他用大了力道，苏厌停下手中的动作，去看她的反应，她就对他笑一下。

　　这一笑，人觉得，他心都要化了，怎么会有这么乖的小孩子啊！

　　于是他的动作更小心了，也更快了，不一会儿，编好了一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