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苏厌必须承认他的睡眠实在很浅。
先前实在是疲惫,所以即便不堪灯光所扰,也进入了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后来灯光总算是灭了,大概是时间到了之类的。
可没睡多久,他紧贴着的房门中,开始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
苏厌知道自己不可能睡着了。
走廊尽头最顶上的小窗子,月光直直照进来,这般光景,大概只有他一个人见过。
想到明天,他竟然既无措,又期待。
明天什么时候到呢?
于是他亲眼看着,一瞬间倾泻的月光消弭了,天亮起来。
太阳是一瞬间升起的,他想。
一整个晚上,房子里稀稀疏疏的声音从未停过。
苏厌已经开始想象那是一只多么大,多么精力旺盛的老鼠。
她会怕老鼠吗?
谭声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已经五分钟了。
她确保天已经完完全全的亮起来,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潜入。
她深吸了一口气,门被打开了。
少年转头看她,双目无神,很凶。
苏厌实在是被吓到了,他还什么准备都没做。
愣了两秒,他决定洋装成刚刚睡醒的样子,伸了个懒腰。
谭声一动没动,看着他演了半分钟,目光居高临下,没有表情,看得人心里发毛。
“早上好。”
“早。”苏厌演完睁开眼的时候,谭声已经转过头了。
门大敞着。
意思应该是,他可以进去。
不过现在,他严重怀疑,他在做梦。
因为,这间房子和他昨天看见的,完全不一样。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
阳台厨房厕所的位置大致都没变,家具也不过是昨天的那些,大概是昨晚那只精力旺盛的“大老鼠”连夜布置的。
房子里直接凭空多出了一间房间,在原来那件房间的左边。
两个房间之间隔着一条窄窄的走廊,只能让一个人宽松的通过。
两个房间是完完全全的对门。
沙发依旧在门边,电视在另一边墙壁的尽头。
昨天电视柜和沙发的距离显得很远,现在因为多了一个房间,所以放得算是比较合适的。
阳台在最左边,厨房和厕所在最右边。
他很久没见过这种完善又独立的房子了。
谭声背对着他,他好像听见她在笑,也可能听错了。
半分钟后,他确定了自己的耳朵没有问题。
谭声的头发很长,这么说吧,她今天穿了一件很长的T恤衫,没过了膝盖。但是,她的头发比衣服还要长一点点。
总得来说就是,头发大于衣服大于膝盖。
昨天他拽谭声那么重,不会有一半是头发吧。
现在呢,谭声满头浓密的乌发正因为她止不住的笑而震颤起来。
苏厌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谭声。
她的头发很黑很长,皮肤却很白,很苍白,简直不是人类该有的肤色,大部分被头发遮住。
穿的衣服是红的,很艳的一种红色,莫名衬得她更白了。
十三四岁的样子让人不会去想她够不够漂亮。
也有可能是她看起来就跟个女鬼似的,谭贞子。
还好苏厌不怕鬼。
“咳咳,我带你看看房间吧”谭声笑够了。
“嗯。”
苏厌对待谭声的感觉很奇怪。
一方面,她是能力的强者。
可另一方面,她比苏厌要小,看起来更是只有十三四岁。
这样的人如果不去刻意展示能力和树立威严的话,的确很难让人去迎合。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苏厌已经在很尽力寻找着他们的相处方式了。
相信,谭声也是这样的吧。
好的,这个女的现在应该已经发现她把走廊搞得太窄了。她想和苏厌并排走在走廊里,几乎不可能。
所以她干脆侧着身子走,不断地转头看他,纯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好像在问:“你不来吗?”
苏厌看着那双灵动的眼睛,十分着急的样子,轻笑出声,跟了上去。
谭声把门打开了:“怎么样?”
“挺……好的。”
好像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犹豫和勉强,谭声有点沮丧。
苏厌无语。
这么大的房间,就摆了一张床,要他说什么呢?
虽然他也什么东西都没有就是了。
“真的挺好的。”
“真的?!”谭声显得很骄傲:“你认床吗?我跟你说你这张床是我特地跑到四楼搬上来的,你之前住的那个。”
“还好。”这应该是回答认床那句的。
老鼠果然精力旺盛。
“那你去睡觉吧!”
“嗯?”
谭声这次直接笑出了咯咯声,苏厌总算明白刚刚是怎么回事了,有个人顶着几乎彻夜未眠的黑眼圈装作刚刚睡醒,还睡得很不错可以伸个懒腰的状态。
谭声的笑让他想到一个词,一个贬义褒义都有的词,花枝乱颤。
他只是很单纯的觉得,怎么有人可以这样。
不笑的时候那么冷,笑起来这么不顾形象。
他突然觉得有种被小朋友耍了的感觉。
面无表情的走进了房间。
“好好休息哦。”
“谭声。”他鼓起勇气叫了她的名字。
“怎么了?”
……
“谢谢你。”苏厌把门关上了。
“不用谢。”
他觉得他好像看见了她对着他挥手的样子。
苏厌完全放松下来,倒在床上。
他其实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
比如,
你为什么把我留下来?
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为什么给我布置房间?
他甚至很想臭不要脸的问一句:“你喜欢我吗?”
窗帘拉得松松垮垮,透进来了光线刚刚好。
苏厌对谭声的第二印象,这个女生很喜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