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跟着你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西药味，耳边心电监护仪的声音不停地响着，沈翊微微动了动手指，浑身就痛得不行。

他皱了皱眉，刚要睁开眼，然而下一秒，一双有些微凉的手放到了他的眉眼处，然后轻轻用指腹地揉了揉。

看到眉头还是紧紧锁着，轻轻的笑声传来。

“梦里也不安稳，是又梦到大海了吗？”

“沈翊，下次见到你的时候，希望能看到你已经学会了游泳。”

“好啦，我要走了。”

听到杜城的声音，沈翊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放在身侧的手攥成拳头。

耳旁传来椅子被挪开的声音，沈翊好像能感受到杜城静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才转身离开。

他睁开双眼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杜城的背影，简单的黑色卫衣和牛仔裤，脚上穿的运动鞋也很廉价。

被绷带绑起来的胳膊还打着石膏。

“你要去哪里？”

沈翊以为他问出这句话了，可是杜城却一直没有回头，直到把门轻轻关上了。他才意识到，他只是在心里问出了这句话而已。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杜城的秉性，决定了的事情不会改变。所以问他去哪里毫无意义，只能选择陪他一起。

沈翊从床上猛地坐起来，拔掉了正在输液的管子，赶紧下了床，却因为腿软差点摔一跤。

手扶着床边才堪堪站稳，然后赶紧追了出去。

来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才发现杜城的身影已经消失了，他环顾着四周，到处都是人，却就是没有杜城。

“杜城，你等等我，不行吗？”

他低下了头，单手撑在透明的玻璃上，眼眶红了。

而在医院门口的拐角处，杜城静静地看着站在门口的沈翊。

“沈翊，从此以后，就当我死了吧。”

其实当他没有替沈翊抚平眉头的时候，他就知道沈翊醒了。一个人或许可以装睡，可是醒着时的本能反应不会骗人。

更何况，沈翊还落了泪。

但是沈翊懂他，所以选择不睁眼看他，不问他到底要去哪里。

那他刚才的话，就算是告别了吧。

或许，也是遗言。

杜城转身离开，他衷心地希望来时风尘仆仆的沈翊，未来的日子里可以一路生花。

至于自己，听天由命吧。

杜城独自一人上了九文山，专挑小路险路走，好几次都差点掉下山谷里。身上的衣服也被野生的荆棘划破多处，脸上也挂了彩。

胳膊上的石膏厚重，瘙痒，让他一路上都是眉头紧锁。

然而抬起头看着那不远的山头，他咽了咽口水，继续沉默地攀登着。

“杜城！”

恍惚之间，好像听到了沈翊的声音，杜城停下了步子，却是笑自己的可笑。

明明自己亲手推开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迈开步子，选择继续前进。

“杜城！”

这次的声音格外真实，甚至在山间回荡。杜城猛地转过身，就看见穿着病号服的沈翊在自己的身后不远处。

累得气喘吁吁的，干净的病号服上有鲜血流出，脸上脏兮兮的。

可是那双眼睛，那么亮，嘴角的笑容，好看极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杜城慌了，他没想过沈翊会出现在这里。

“我一直都跟着你，我之所以假装找不到你，是因为我想让你对我放松警惕。”

“可即使是这样，你也很不好跟，我好几次差点就跟丢了。”

沈翊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然后向杜城伸出了手。

“你拉我一把呗，我走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