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生活三十二

立冬那日元春回门，贾珠心事又落了一桩，剩下便是为自己考虑了。次日贾珠送了秋娘母子仨登船后，回了书房细想如何操作才能瞒过幕后之人的眼睛，费了好几张大纸总算有了模糊的想法。

书房守着的人进来说，大奶奶带着补品过来了。贾珠一愣，怪道自己总忘了什么，原是李纨。贾珠明白她过来是为了什么，如今除了李纨母子之事还没安排好，其他都已经没了牵挂了。

“告诉大奶奶，晚上我回过去的。”

李纨得到回复也无暇他想，她已经做了许多不合父亲教导之事了，可是她也没有办法。若是从前还存着让大爷养好身子再说的想法，可是耐不住王夫人看不惯儿子身边没几个贴心人，贾珠一有好转便赐了人下来。

虽然贾珠惜命没碰，但李纨自不能如此乐观。趁着如今王夫人注意力全在元春身上，她定要借此机会得个孩子，不然日后的日子便一眼看到头了。

贾珠由她如了愿，没几日他便觉得自己身子似加快了衰腐的速度，隐晦的看了眼李纨的小腹，应是贾兰到了。如此贾珠也知道自己快没时间了，不得不兵行险招。除了贾母他不知找谁帮忙，隐晦的暗示了贾母，自己身体的异样。

贾母自然不信，可是之前不曾注意的细节如今皆浮现眼前，由不得她不信。尤其看着这个出息的孙子似十分确定，且意已决。贾母想起当年老太爷的替身请人问了，又找了贾敬，最终只能随他去了。

很快，来不及等李纨确诊身孕，贾珠便顺势倒下了。元春特意回来了一趟，“兄长？”

“你既入了王府，便不比家里，日后少往家里走动，多保重自己。”

贾珠一句话中喘了好几次，元春忍着打断的冲动，听完了教诲。

“兄长可觉得后悔？”

贾珠看了眼窗台上的蔷薇花，目露温柔，“不后悔，只怕日后大妹妹也不后悔。”

元春知道自己无话可说了，结局已定，哪怕侥幸真能逃过一劫，日后兄妹只怕也再无见面的可能了。便是见面也只作不识了。

“原是王妃过来了。”李纨端着药进来，见着元春和煦的笑了笑。

元春只客气的点了点头，她来之前先去了母亲院子里，王夫人对李纨可没有什么好评价。什么不顾贾珠的身体，一点正妻的风范都没有，只顾着争宠，坏了爷们的身子。元春哪怕心里清楚，但到底还是被影响了，兄长身子不好她无处可怪，偏李纨自兄长病了之后的行为着实令她看不上。元春心知自己是迁怒却也没法不怪她。

李纨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做好，可是想起最近身体的变化，她虽不十分拿稳，却也有一点信心了。如此那一切便都值得！

第一场小雪后，荣国府里便挂了白，王夫人简直快疯了，再见到一旁默默抹泪的李纨当堂便打骂了起来。众人知道王夫人痛失爱子，心情激荡，也不好意思过分苛责。李纨是晚辈，在这个时候被骂两句除了得到几句安慰也没别的了。好在李纨也有保命符，当场悲伤的晕了过去。

王夫人一见气的不行，也晕了过去。请了大夫来一看，结果婆媳两都怀了孩子。还是贾母做主，王夫人已经四十岁了，这个年纪定是她最后一个孩子，肯定不能有意外的。而李纨此胎也是遗腹子，也是不能有问题的。

贾母下令分开了二人，各自养胎。贾珠的确是整个家族的骄傲，李纨也的确可怜，贾母也做不出苛待孤儿寡母的事情来。李纨自此处处是双份待遇，还有贾珠留下的大多东西。有书籍，有这么多年积攒的私房，这些王夫人不至于拿走。

何况王夫人现在极其宝贝自己即将出生的孩子，也担心触景伤情，这些自然是李纨收着的。贾珠虽然之前私下给秋娘母子仨送了许多，但剩下的也不少。府中吃喝不愁，贾母又做主给了双份份例，李纨又裁剪了身边的负担，还有自己的嫁妆和贾珠的遗产，其实生活是大可很潇洒的。

至于日后为何显得苦涩，不过是她以退为进的手段罢了。毕竟孤儿寡母，若是过得很潇洒，哪还有人格外怜悯和尊敬？而李纨处处节俭，贾母知晓了不得多补贴？府中下人见到了不得夸她一句不容易？闷声敛财才是她一贯的作风。

至于贾兰读书的费用，书本和笔墨纸砚是府中份例里的，家里公子哥还有额外的笔墨纸砚费，交友费。哪里需要她额外多花多少？贾珠之所以更担心秋娘母子而不是李纨母子，除了私心私情外，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