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你说是不是啊?猫咪~”藤原莲将三花猫举到半空,询问的话语含着兴味。

夏目漱石望见藤原莲眼中的奇异情绪,心中一震,这少年难道认出自己了?不可能吧,没有人会怀疑这样一只普通的三花猫会是一个人吧。

“喵喵~”三花猫仿佛不知道眼前人在说什么,想从藤原莲手上挣扎下来。

他要赶紧远离这名少年,在那种眼神之下,自己就像是被解剖完全一样,而且更危险的是拥有人间失格的太宰治也在旁边,暴露的几率极高。

“老师喜欢猫吗?”太宰治看着藤原莲逗弄猫的动作询问道。

“普通的猫自然是不太喜欢,但是这只猫比较特别。”藤原莲将三花猫放在膝上抚摸着皮毛,油光水滑的细腻触感让他眯起了眼睛。

太宰治察觉藤原莲的话似乎意有所指,挑眉问道,“特别在哪里呢?”

在他眼中这只不过是一只普通的三花猫,在大街上最常见的那种,除了打理得特别干净之外,没什么特别的。

但是藤原莲并没有直接回答太宰的疑问,而是自言自语道,“是啊, 特别在哪里呢?”

不过是只人变成的猫咪。

“太宰,你也早已清楚森先生的计划吧,有什么想法吗?”藤原莲眺望着市中心的建筑,淡淡出声。

“森先生派织田作去寻找安吾的下落,他已经决定舍弃掉这枚棋子了吧。这是为了取得异能许可证所做出的付出损失最小的计划,我对他的做法倒也没什么意见。”太宰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老师有什么想法吗?是想要救下织田作吗?”

“织田作可是一名优秀的酒友,太宰也清楚吧,绝不伤害人,还会收养孤儿的与众不同的男人在港口黑手党中可是最独特不过了。”

“老师对他的评价可真高。”

“有吗?我觉得这些只是客观评价。平心而论,我对他只有一点兴趣,他是个足够特别的样本。他之前是从事杀手的行当,体术强大,拥有的异能也不算弱,但是加入黑手党之后却金盆洗手,不再杀人,至今仍然处于阶级低层,安心做个小喽啰。这其中的故事难道不有趣吗?。”

太宰治观察到藤原莲眼中并无其他的情绪,惴惴不安的心安稳了下来,“我知道他想做个作家,真是朴实到与黑暗世界格格不入的愿望。”

这话语中并无嗤笑,只是感叹。

“所以到底是谁或者什么事情改变了他呢?”

“我真是好奇呢,小猫咪,你能告诉我吗?”

三花猫的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身上的毛发似乎察觉到了某种极其危险的东西,全都炸开了,根根分明地直立着。夏目漱石心中苦笑,这名少年知不知道什么是尊老啊?再这样被吓下去,他老人家的身子骨也不太经得起折腾。

是他让织田作决定不再杀人,去续写那本被撕下结局的书,这件事情几乎无人知晓,但是为什么他现在总有种藤原莲洞悉了一切的感觉。

那是恐怖到让人忘记呼吸的洞察力。

这个时候,正当夏目漱石被那视线注视着差点忘记动作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嗨!真巧啊!”

两人一猫抬头望去,打着招呼,慢悠悠走来一名少年(至少表面上是),穿着一身标志性的侦探套装,那赫然是江户川乱步。

“是乱步啊!好久不见!”藤原莲回应着乱步的招呼,高兴得眼睛眯起,今天一下子碰见两只猫猫可真幸运呢。

“要吃吗?我去了那家刚开业的甜品店。”藤原莲拿起一个草莓大福,半透明的糯米皮下透着草莓的鲜艳,颇为诱人。

正准备递给江户川乱步时,下一秒手中的重量消失,藤原莲感受到身上笼罩了一层阴影,太宰治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在他的瞳孔中放大。

嘴中不断咀嚼的动作赫然表明他就是杀死草莓大福先生的罪魁祸首!

“啊!点心没了!你这家伙为什么抢我的点心?”乱步正想开心地接过,但转眼便是这样一番情形,绿眸颤抖,气汹汹地质问道。

太宰治没理会乱步,对着藤原莲嘟囔道,“老师都不常跟我分享点心。”委屈巴巴的语气像极了垂头丧耳的小狗。

“那是因为你把我的点心都给没收了!”他还好意思委屈!“还有你干嘛抢我要给乱步的点心?”藤原莲抱臂质问道。

“.…”太宰治沉默不语,只有微红的耳朵在黑色卷发下若隐若现。身体比脑子现行一步的做法让他一时无法找出理由来解释。

福泽谕吉后来一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堪称混乱的情形。

当看见藤原莲膝上的三花猫时,作为隐形猫奴的福泽谕吉喉结滚动,手指虚握靠近嘴边,不自在地微咳几声,“乱步,现在不是要去帮警方查案吗?”

“哦,那件事情我已经知道凶手了,现在也不着急。难得遇见莲,该好好打个招呼才对。”乱步一副轻松的样子,困扰警察持续近三个月的连环杀人案在他眼中如同吃饭喝水那般简单。

“而且现在还有一件事情没算清楚呢。”乱步绿眸微眯,盯着不作声的太宰治阴恻恻地出声。

“你好,福泽谕吉阁下,能够遇见武装侦探社的社长是我的荣幸。”太宰治将一旁乱步杀人般的眼神视若无物,对着福泽谕吉微微颔首示意。

“确实碰巧了,真是没想到港口黑手党的干部竟然都如此年轻,太宰君真是年轻有为。”福泽谕吉客套了几句,但是话语中的称赞货真价实,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无论哪一个加入任何一个组织都可以使得所在组织实力大幅提升。

当然还有最深不可测的那名少年,福泽谕吉暗中瞥了一眼乖巧坐在轮椅上的藤原莲,眉间的两道沟壑更深了。

那次乱步在海边遇见藤原莲之后,他派人暗中探查藤原莲的身份,但却都无功而返,他察觉到这股阻拦的力量似乎与港口黑手党有紧密的关联。

直到后来意外碰见了执行任务的藤原莲,面上是与那日海边甜品店的少年截然不同的情态。

纵使是坐在轮椅上,却丝毫不觉弱小可欺,仿佛是坐在高位王座上的撒旦,金色瞳孔睥睨世间,将万物玩弄于鼓掌之中。

只是一挥手,那些凶悍的敌人便淹没于白色业火之中。再后来,港口黑手党的恶魔这个称号便不胫而走,也传入了武装侦探社的耳朵。

但对此,江户川乱步也只是嚼着红豆酥,任由点心渣子散落在衣服上,散漫地回应道,“嗯,这个挺好吃的,下次带点去找莲玩吧。”

“啊,社长,你问我对莲的看法。嗯,我们是好朋友啊。”乱步舔了舔指尖的渣子,不假思索地回答了问题,对于知道藤原莲的另一面没有太大的反应,或许他一早就清楚这件事。

“我们现在和港口黑手党没有直接的冲突,莲不是敌人自然就是朋友了,而且我不觉得他对港口黑手党忠心耿耿呢。”乱步嘴角勾起,绿眸泄出暗光。

虽然现在表面上藤原莲在为港口黑手党效力,但实际上他知道莲不过是在找乐子,如同小孩子做游戏一样,那随心所欲的性子,估计连森鸥外也不能命令驱使。

他知道藤原莲的身体里面具有两个人格,那日的墨绿眼睛依然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但是事实是如同表面上那般吗?

果真有两个人格存在吗?或许只是自导自演?

乱步清楚藤原莲身上的秘密远不止这些,人们所看到的现实用无数谎言拼凑而成的,那真实的面貌是什么呢?

乱步从来没有像这样对于真相如此渴求过,他如同涸辙之鲋,热切地期盼真相的浇灌。

画面回到现在,藤原莲拿了一些蛋糕安抚了气鼓鼓的乱步,对福泽谕吉笑道,“许久没看见福泽先生了, 最近应该还在忙着武装侦探社的事务吧。”

“嗯,侦探社缺少人手,我现在确实是分身乏术。”福泽谕吉点头,严肃威严的一张脸上看不出别的情绪,只那眼中含着深沉的忌惮之色。

“那现在乱步是接到警察的委托去处理案件的吗?”藤原莲看着旁边的一猫一狗正呲牙对视,战火似乎一触即发。

“是的,案发现场就在这附近,我送乱步过去,顺便去拜访个人。”福泽谕吉一边回答,一边用眼神示意乱步过来。

“乱步,该走了。”

“啊?都说了知道凶手了。”乱步一脸疑惑,不愿意挪动步伐。他和莲许久都没见面了呢。

“知道了就该去说出推理过程,早点解决事情。”福泽谕吉语气淡淡,却不容反驳。

“好麻烦,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情吗,那些大人是笨蛋吗?”乱步烦闷地挠挠脑袋,嘴巴嘟囔着。

“是最近的连环杀人案吗?我有点兴趣呢,可以一起吗?”藤原莲拉拉乱步的衣角,面上带着好奇。

“不行。”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