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戚看着这些绝望的百姓，明白，此时的他们需要什么来发泄出心中的痛苦与仇恨。
他看了萧白一眼，萧白立刻会意。对身边的人交代了一番，那人又喊了两个人，一路小跑着去了。
哭泣过后，百姓们一个个仿佛失了魂的行尸走肉。
这时有士兵押着一群乌兰士兵过来，这些乌兰人每个都恶狠狠地瞪着江阳城幸存的百姓。
萧子戚解下腰间的佩剑哐当一声丢在那些乌兰人面前，百姓都循声望去。
萧子戚薄唇轻启，一字一顿道:“仇人就在你们前面，拿起武器，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百姓们纷纷红了眼，先前想要夺过萧白佩刀自缢的女人，强撑着一口气，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那些乌兰人面前。
她死死地盯着他们，目光无比骇人，女人颤抖着双手握住剑柄，将剑尖对准了其中一个乌兰人。
就是这个禽兽，这个畜生挑破了她幼子的肚皮；就是这个恶魔侮辱了她才十岁的女儿并残忍的杀害；就是这个根本不配被称为人的孽障活生生打死了她的丈夫！
女人双手握着剑高高举起。
“啊！啊啊啊啊——”
女人悲愤的呐喊和那个乌兰人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一下，两下，三下，原来这就是刀剑穿过人血肉的感觉！
鲜血四溅，女人就如同疯了一般将那个乌兰人砍成了碎末。
亲眼看到这一切的发生，那些原本还带着仇视与轻蔑的乌兰人全都面露惊恐。
所有人都看着那个女人将乌兰人碎尸万段，内心无比震撼。
原来这些乌兰人也会受伤流血，也会害怕，也会死！
突然间，被压迫的百姓们仿佛充满了无穷无尽地力量。只要敢拿起武器反抗，这些乌兰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萧子戚就这样在江阳城每个活下来的人心里点燃了一簇明亮火焰！
那几个乌兰人自然没能活下来，萧子戚命人严刑拷打，逼问乌兰人的部署和接下来的打算，可惜这些人知道的不多。
只问出了一个消息，陈慕青被关押在景安，巫王等高层统领也全都在景安城。
城中，所有人都在忙着安葬死者。萧子戚的目光却被一枝在风中摇曳的柳条吸引。
那颗柳树通体乌黑，明明已经被火烧成了碳，可是它还是在春日即将到来之际发出了一条嫩绿的枝叶。
萧子戚他们在江阳城休整了两日，第三日就出发前往景安。
只留下了一个小队和江阳城所有幸存下来的百姓守着江阳城。
景安离江阳城不算远，一路快马加鞭三五日就能到。
这一路上映入眼帘的都是被乌兰人践踏过的村庄，民不聊生！
与此同时，一支人数众多的队伍也到了江阳城，领头的人正是张进。
原来，那天张进他们遇到了雪崩，道路突然坍塌，所有人都摔入了山箐。
万幸死伤的人数不多，在张进的带领下，从崖底绕出了天山，误打误撞的先总兵他们一步到了江阳城。
得知太子殿下已经前往景安，张进他们也不敢多加耽搁，在江阳城休整了了一天一夜，留下伤得重的士兵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往景安。
其中包括三个老兵。
张进的队伍里面有负责拉辎重的步兵，这个不用多说，他们自己就是。还有骑兵和弓箭手。
这都要多亏了总兵想得周全，把骑兵、步兵、弓箭手相互交错在一起。
若是路上遇到什么意外，不至于让某一队人马直接团灭。这样一个兵种占一点，将损失减少到最小。
总兵此举确实是未雨绸缪。
而这一路从天山脚下爬出来，除了个别热爱作死的骑兵营少爷以外，大家都对张进心服口服。
张进这个人确实是个天生的将才，有他从旁协助对萧子戚来说是如虎添翼。
景安的守卫并不像江阳城那般儿戏，戒备森严，说是铜墙铁壁也不为过。
萧子戚他们埋伏在景安城八里远的地方，稍作休息后就派出一小队人前去探查。
“殿下，”萧白把干粮递给萧子戚，“景安这边仅凭我们这点人是不够的，还得等着李总兵。”
萧子戚嚼着干硬的口粮说，“我知道，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摸清出景安城内的情况。”
“殿下，”萧白突然开口，“您是不是在担心世子？”
萧子戚咽下又干又硬还没滋没味的干粮抬眼看着萧白。
萧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摸着后脑勺说:“之前，李总兵不是传来消息说大雪封山嘛。再说，殿下您那么关心世子，为什么不把世子安排在身边啊？”
听萧白这么问，萧子戚勾了唇角，露出了不易察觉地笑，“他不需要，我若是将他拢在身边，只怕他自己也是不愿的。”
说着，萧子戚抬头看向空中的明月似是感慨，“而且，行军打仗可不就是九死一生吗？若是怕苦怕死，那不如就躲在盛京好了，出来做什么？”
萧白深以为然地点头，就听到他家殿下接着说，“而且，他这个人，不管身处何位，都会竭尽全力的去做他该做的事。哪怕，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兵。”
萧白看着萧子戚有些疑惑，自家殿下怎么会对那位世子有那么高的评价？
那位——还是皇子的时候，他没见过。
萧白是萧戟那边的一个旁支，并不受萧家本家重视。是萧戟登基后，才将他调回盛京放在萧子戚身边的。
他入京没多久就听了满满一耳朵那位世子的风流韵事。
自然就下意识以为那位世子一定是个绣花枕头，当然他聪明的没有表现出来。
再后来，他发现自家殿下好像特别重视那位世子。
于是，就对那位世子多留意了几分。而后，发现那位好像也似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那时许多人还没认清状况，背地里对那位世子冷嘲热讽的时候，萧白从未说过那位世子的一句坏话。
后来那些话不知道怎么传到了太子耳朵里，那几人下场萧白还记忆犹新。
大概是因为，他是所有人中最管得住自己嘴的，所以得了太子的眼，出征的时候成了太子身边的亲卫。
可事实上，在萧白看来，不论那位世子再如何有厉害，也是比不上自家殿下的。
但是，这话他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萧子戚大概也是满意萧白的表现的，不然也跟他说那么多。
他看着月亮，想起离开盛京前两人最后一次用膳。那天他故意将人灌醉了，却什么也不敢做。
他小心翼翼的把皇甫羽放回床榻，盯着他的唇，也只是浅尝辄止的碰了碰。
后半夜皇甫羽惊慌失措的离开，他是醒了的。
那一天他突然有些开心，皇甫羽对他不是真的无动于衷，那他就还有机会。
他会很有耐性的，让皇甫羽慢慢接受他的。
但是，在那之前，一定要忍耐，不能惊到他。
萧子戚不动声色地收敛了情绪，可是那在萧白看来就是自家殿下在看着月亮思索。
他生怕打扰了萧子戚，呼吸都放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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