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关城位于祈朝边境宁州,是阻挡异族入侵的第一道防线。
常宁二州本是由康宇侯萧戟与建安侯陈慕青分别镇守。后来文元帝禅位,萧戟继位后,这常宁二州的兵权都交到了建安侯手中。
陈家本是盛京一等一的贵族,先帝时陈国公的长女被先帝立为皇后,本是贵极一时。
谁知道后来陈家拥兵自重,犯下大错,触怒龙颜。
陈皇后被赐死,陈皇后出的两个嫡子也不得幸免。
陈氏一族获罪,被流放边关。陈国公年岁大了,听到圣旨那一刻就因为太过震惊心痛,旧疾复发,没救回来。
陈家大大小小一百三十五口人,去宁州的路上,老弱病残死了近乎一半。
这其中就有陈雪凝的母亲,她母亲素来体弱,这样一路奔波,未及半路就撒手人寰。
那时陈雪凝本已经在盛京定了亲的,可是一听到消息,对方家里面立刻就让人来退了亲事。
这事让陈雪凝沦为整个盛京的笑柄。
在宁州的日子不好过,母亲新丧,陈雪凝要为母亲守孝三年,婚事便这样拖了下去。
陈慕青自己争气,先帝殡天后。颇得文元帝赏识,封了他建宁侯。
再后来,陈家与萧戟结了亲,也有了孩子,这一切在外人看来是多么的幸福美满。
可是,这其中的心酸与苦楚只有陈雪凝自己知道。
萧戟虽然娶了她,待她却不甚亲近。会有萧子戚,还是因为萧戟的一次醉酒。
两个人明明是夫妻,却比陌生人都不如,甚至陈慕青这个小舅舅都比萧戟待萧子戚亲近。
原先,陈雪凝以为萧戟会这样对自己,是因为她曾经被人退过亲事。
直到后来,萧子戚五岁那年。文元帝突然下旨要召萧戟入京。
陈雪凝敏锐的察觉到,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会因为这一道圣旨而彻底改变。
可是她无力抵抗。
多年前,先帝一道圣旨下来几乎让她家破人亡,现在文元帝的一道圣旨让她母子分离。
然而,萧戟频繁出入宫廷,让她瞧出端倪,知道了萧戟与文元帝之间不可告人的关系。
见她问起,萧戟也不隐瞒,全盘托出。
陈雪凝觉得命运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再后来,萧戟登基,她成了尊贵无比的皇贵妃,可是她还是日复一日的守着宫中金碧辉煌的孤寂。
如愿见到了儿子,却发现他不再是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了。萧子戚不知道什么时候长成了一个怀着重重心事的少年。
陈雪凝后知后觉,自己错过了儿子成长的那些重要时刻。
她极力的想要弥补,却只发现,自己离那孩子越来越远。
现在,那孩子已经上了战场了,长大了。曾经那个会躲在她怀里撒娇的孩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现在萧子戚再次踏入常宁州的第界,一别经年,谁能想到会是以这样的身份和目的。
初春乍暖还寒,在夜色的掩映下,一队人马潜伏在江阳城外。这是常州的第一座城,城内都是乌兰人。
“殿下,我们已经打探过了,江阳城中守卫松懈。”萧子戚的亲卫萧白俯身在萧子戚耳边说。
萧子戚依旧盯着江阳城城楼上巡逻的乌兰士兵,他长眉一拧。
萧白不知道萧子戚在想什么,犹犹豫豫的补充道:“殿下,大概是乌兰人没料到我们会这么快就到了常州,所以才会这样懈怠。”
萧子戚依旧没有出声,向萧白伸手。萧白会意,立刻取过一把玄铁弓送到萧子戚手上。
萧子戚颠了颠手中的弓,从身后的箭筒中取出一支穿云箭搭在弦上,拉开弓,嗖一声,城楼上的火把一闪,一个卫兵就倒地不起。
又观察了一会儿,见城中毫无动静。
萧白轻松道:“看吧,殿下,这些乌兰人大概还沉浸在连破三城的喜悦里,没回过神呢!”
萧子戚回头看了他一眼,萧白立刻就闭了嘴。
萧子戚朝身后整装待发的小队做了个手势,那支小队收到命令,迅速敏捷的朝城墙前进。
小队不多不少正好十个人,每个人身上都配有短刀和带抓钩的绳索。
抓钩带着破风声牢牢抓在了城墙上,他们抓着绳索快速上了围墙。
十人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从后面抹了正在站岗的乌兰人的脖子。
见到城墙上火光闪了三下,萧子戚又派出了一队人。
这队人顺着上一队人留下的绳索攀上城墙,上一队人已经悄无声息地混入了城中乌兰人的巡逻队。
片刻之后,第三队人出发。
萧子戚看着剩下的人,这些士兵跟着他不眠不休赶的到江阳城,就是为了打乌兰人个措手不及,争夺先机。
萧子戚看着他们突然笑了一下,他没有说什么振奋人心的说辞,只道:“等夺回江阳城,我们吃顿好的。”
士兵都会心一笑,眼神坚毅。
前面的三队人基本已经扫清了障碍,剩下的人包括萧子戚在内都用抓勾攀上城墙,进入江阳城。
然而眼前看到的一切令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都红了眼眶。
整个江阳城十室九空,鲜血染红了街道,到处都是乌青的碎肢残骸,有男人,女人,老人,小孩。
男人老人小孩身上都有经历过非人折磨的痕迹,女人都是被凌虐而死。
“畜生!”所有人牙咬得咯咯直响。
萧子戚的眼神冰冷如铁,语气中充满了杀气,他说:“杀无赦!”
愤怒的士兵们怀着满腔怒火,挥舞着腰间佩刀冲进乌兰人的营帐。这些乌兰人衣衫不整,烂醉如泥,被突如其来的祈朝士兵惊醒,就连武器都没碰到就成了刀下亡魂。
那一夜,侵略江阳城的乌兰人被萧子戚带的精兵如数剿灭,就连乌兰人的将领都死在乱刀之下。
旭日东升,成功收复江阳城,可是每个人心里都是沉甸甸的,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
侥幸活下来的人,不足江阳城原来人口的十分之一。被救出来的女人呆呆的看着这宛若人间地狱的街道。
她们神情麻木,突然有一个女人冲出来,一把抢过萧白手中的佩刀。
萧白错愕之下下意识地抢,居然没抢到,那女人将刀架到了脖子上。
爹娘死了,公婆死了,儿子女儿都死了,她也被乌兰人糟蹋得不成样子,活不下去了。
萧子戚早在那女人抢过萧白刀的那一刻就洞察了她的意图,但是他离得实在太远,只好从指尖弹出一枚石子打偏了刀刃。
萧白看准时机一把抢过女人的刀,女人绝望的大喊一声,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一时间所以还活着的人都发出了痛苦的呜咽与悲鸣,声声泣血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