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01】

【到底你要用那个干什么啊，磨牙吗？】

晴人的书桌上放着一块四四方方的东西，大小只有手指长，棱角很锋利，是她应晴人的要求去杂货店买来给他的研磨工具。她曾试图通过监控弄清楚他想做什么，但每次晴人在使用研磨工具的时候都会恰巧用背挡住摄像头，简直就像知道那里有一个摄像头似的。

【现在的牙刷又不是不能用……】晴人无奈地说，【过一段时间就知道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这是个秘密。】

【真的不是用来越狱？】

【真的不是！】

不管她怎么问，就是撬不开晴人的嘴。青衣只好放弃了这个问题，继续一脸郁闷地看着监控。

晴人平时早上的活动很单一，像看书、画画、听音乐和锻炼身体这种活动，一般他都会在晚上进行。但是出乎意料的，晴人今天一直在拿着她送的素描本画着什么。

她下意识地凑近手机屏幕，仿佛这样就能把监控画面里的细节看得更清楚。

纸上只有寥寥几根线条，甚至构不成一个完整的图案，一直画到最后，也只能看见画纸上有几个不规则的图形。与其说是绘画，倒更像是小孩子的涂鸦。

晴人撑着脑袋苦苦思索，似乎很想要把脑海中的东西呈现在纸上，无奈也不知是因为脑中的印象混乱还是绘画学得不好，下笔时十分犹豫不决，纸上本就稀疏的线条又添了一分凌乱。

尝试失败之后，晴人懊恼地扔下了笔，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呢……”

“为什么……会做那样的事……？”

他在难过。

为了那些他没有记起来的、不知是正义或是非正义的罪行。

得知这一点以后，青衣的心情有些微妙地变差了一点。

纸笔被胡乱地摆在桌上，素描本上的线条单薄地勾画出半幅不成型的图画，像只在冬日北风的摧折里断翅的残蝶。青衣眯着眼睛瞧了半天，从那页白纸上辨认出了几块连在一起的六边形，以及一个疑似是手表表盘的图案。

她微微一愣，猛地想起了一个被她忽略了很久的问题。

那个杂货店老板委托给她交给狩谷的怀表，是一位“领导”的。

前段时间来到这座岛上的政木，恰好也是西海普高层的“领导”，恰好也是狩谷负责接见的。

她第一反应是拿起手机拨狩谷的电话，电话里传来忙音，才突然想起狩谷最近“行动受限”，问起来大概不太方便。通讯工具上聊这种问题到底有些不保险，思索了一会儿，青衣就放弃了发短信告诉狩谷的想法，出门直奔杂货店。

她光顾杂货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杂货店老板对于她这位捧场的主顾十分热情，看见少女推开门进来，连忙招呼道：“欢迎光临！今天想买点什么？”

“老板，我想问问，”青衣也不绕弯子，直奔主题，“之前您是不是给千代子小姐保管了一只怀表？”

老板愣了一下：“是啊，您怎么知道？”

青衣没有回答，继续问道：“那只表是谁的？”

“是想知道名字吗？等等啊，我记得我记在了本子上。”

老板翻箱倒柜在收银台找了一通，搜寻无果，又钻进了杂货店的仓库里。青衣耐心地在店里等了十多分钟，然而上天仿佛要跟她作对似的，最后老板从仓库里走出来，很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啊，没找着。”

“……”青衣无语，“那个客人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老板摇摇头：“我只是负责拿东西，并没有见过他。”

青衣叹了口气，退而求其次地问：“那只怀表有什么特征？”

“特征啊，”老板沉吟了一会儿，“啊，看起来就那样吧，虽然有点旧，东西倒是好东西。还有就是，那应该是机械表吧，经常要上发条，挺麻烦的。”

青衣：“……所有的老式怀表不都这样吗？”

“啊哈哈，应该是吧，因为已经是很旧的款式了，现在的商店几乎都不卖了。”老板全然不觉尴尬，哈哈笑道，“对了，我记得那个表盘的方向是上下颠倒的，装表链的位置不是十二点，而是六点方向。这应该算是个比较明显的特征了吧？”

青衣：“……”

听起来并没有什么用。

虽然她似乎没获得什么有用的消息，但青衣还是出于礼貌道了谢，并且给晴人发了短信。【你记得之前我说过的代别人保管的怀表吗？我调查了一下那只表，杂货店老板告诉我那是款要上发条的机械表，而且款式很旧，现在已经停产了。老板还说，它的表盘是上下颠倒的。】

【表盘上下颠倒？】晴人问道。

【嗯，链子装在六点钟方向上，很奇怪的表。】

【啊，那个我mt】

青衣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询问，晴人马上又补充道：【不好意思，打字打到一半发出去了。】

她实在没想到晴人对此反应这么大，更想不到这个听上去没什么用的信息竟然能够让晴人做出反应。而手机的另一头沉默了一会，又发来短信道：【我看到的那个文字不是“И”，而是“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