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昵昵儿女语，灯火夜微明（三）

回忆是被扑过来的长欢打断的，小姑娘兴冲冲的扑到她怀里，永琪和萧剑慢悠悠的跟在身后，看着她晃着小手讨瓜吃，晴儿扑哧笑出了声，举着香瓜道“长欢想吃香瓜呀？那得帮额娘一个忙！”

小丫头眼神巴巴的盯着西瓜，连忙点着头，小燕子疑惑的看着晴儿抱起女儿低声耳语，还没开口问就看见长欢蹭的从晴儿怀里跳了出去，又扑到了永琪怀里。

“姑父！姑父！”

永琪笑眯眯的把长欢抱起来，小丫头顺势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乐得永琪又惊又喜，把右半张脸也侧过来，“长欢可不能厚此薄彼，这边也得再亲一口！”

小姑娘却连连摇着头，举起小手道“姑父得满足长欢一个愿望！”

永琪直接笑出了声，自这小丫头出生后要什么是他不给的，长安想要一把剑他还掂量了许久才肯答应，可向来长欢开口，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他都愿意摘得，此时连连应道“好好好！你尽管提，姑父都答应！”

小姑娘嘿嘿一笑，甜甜道“姑父，长欢想要一个小妹妹！”

永琪啊了一声笑着点了点小丫头的额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萧剑，“那你得找你阿玛呀”又用胳膊碰了碰萧剑，“闺女提了要求，你应不应啊？”

谁知道长欢却一本正经的摆手，“我就要长安哥哥家的妹妹！姑姑姑父长得好看，长安哥哥也长得好看，妹妹肯定也长得好看！”

唔，这个理由听起来那么的在理又那么的没理，永琪不知所措的愣在当场，紫薇已经笑弯了腰，小燕子偷偷的给晴儿竖了个大拇指，萧剑笑着从永琪怀里抱过女儿，拍了拍永琪的肩膀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们长欢虽小，荣亲王可也不能食言啊！”说完，又向上抱了抱长欢，一手搂过晴儿转身走出了荣王府的大门，长欢不明所以的闹着不走，萧剑笑眯眯的摁下女儿乱挥的小手哄道“乖！姑姑姑父忙着实现你的愿望呢！”

他诶了一声反应过神来，紫薇早便不知何时也离开了王府，唯有小燕子，坐在石椅上摇着团扇笑得一脸志得意满，慢悠悠道“看见了吧王爷，侄女会坑你，妹妹会坑你，兄弟也会坑你。到最后只有我这个媳妇儿还老老实实的陪着你！”

永琪被她这幅无赖样子整得没了脾气，掐了掐她吃得鼓鼓的脸颊道“我看还是你天天坑我！”

晚间的时候小燕子探头探脑的站在书房门口往里望，永琪瞧着烛火下晃晃悠悠的影子哭笑不得，翻折子的手却不停，直等到瞧着她快等的不耐烦才终于搁下笔，撑着脑袋笑眯眯望着门口“福晋有何旨意啊？”

小燕子嘿嘿一笑，三步并作两步的跳进了屋子里，他这才看清她今天这身有趣的打扮，既不是惯常的宫装也不是歇息的绸衣，红白相间的披风把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眨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他，让他没由来想起当年在景阳宫的那一晚告别。

也是这样的月圆之夜，她悄咪咪的推开景阳宫的大门，泪眼婆娑的问他，永琪，你还要不要我？

那时候她抱着诀别的心情来，预备沉醉一场迷梦后就此从容赴死，再不会人间。可幸好上天待他她不薄，兜兜转转终于还是能相守至此，共度余生。可他每每想起当年的那个场景，想起她被一团白色的披风绒毛包裹着的落寞的身影，想起她被一身火红的嫁衣衬托下的决绝的笑容，想起她被情欲焚烧之时颤抖的身子与泫然欲泣的双眸，都只觉得害怕。

当年，他差一点点就将永远失去了她……

小燕子瞧着永琪一动不动的变了脸色，探究的往前走了一步，还没握住他的手就瞧着他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手扶着桌子昂着头与她对视着，月光下的眸子晶莹透亮，睫毛颤抖着被呼出的温热的气息染上了一层水雾，见多了他雷厉风行沉着稳重的样子，这般难得的慌乱倒让小燕子惊讶又惊喜，心神一动，竟直接俯身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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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眼前是一片白光乍现，她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正看到弯弯的月亮上一个小姑娘悠悠的荡着腿，见她回头，俏皮的歪着头唤了一句“额娘”。

乾隆三十二年二月初二花朝节，天气难得的暖和，阳光下一道挺拔的身影抱着一个粉色的襁褓悠悠的晃着，小燕子躺在榻子上笑得一脸满足又慈爱，顺着阳光看向院子里的盎然春意，小长安正叉着腰拦着长宁和长欢，一本正经道“这是我家的妹妹，只能我看！”

小燕子笑弯了眼向永琪道“瞧瞧，你儿子多护着他妹妹。”

永琪笑呵呵招呼蒹葭把孩子抱到外堂，又朗声道“让长安他们进来吧，记得别吹了风”

春日的阳光暖洋洋的撒向一室金灿灿的清晖，窗棂外的几朵桃花绽放着粉嫩的花苞，微风拂来摇曳着万种风情，永琪坐在榻边揽着小燕子透过屏风看着几个孩子一窝蜂的冲进来，围在蒹葭身边叽叽喳喳个不停的跳上跳下的妹妹长妹妹短的笑个不停。

她抬头望着轻声笑着的丈夫，“永琪，我给孩子起了个乳名”

他低头应了句好，惹得小燕子笑道“你还没听怎么就说好，就不怕我起个什么小鸽子小兔子之类的奇奇怪怪的名字？”

他低头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什么都好，只要是你起的咱们的孩子都会喜欢的”

小燕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就叫满儿吧。永琪，因为你我才有了如今这般的自在与幸福，有了长安和女儿，是你给了我圆满。”

她能感受到身上搂着她的力度顿时紧了不少，脸颊上一阵温热，她也不抬头，只与他十指相扣，一同看向外边好得不得了的明媚春光。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