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年年岁岁春风至

“五阿哥五福晋到！”

“永琪给皇阿玛、老佛爷请安，永琪来晚了，还请皇阿玛老佛爷责罚”

“雁歌给皇阿玛、老佛爷请安”

一沉一脆的声音同时在院子里响起，两道红色的身影缓缓跪下，惊呼声此起彼伏又被刻意压下，没进过宫的大臣福晋们瞧着新鲜，后宫的嫔妃格格们却是吓了个半死。

不是说还珠格格病逝了吗？那现在站在她们面前的五福晋又是谁？天底下难道真的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两个人？

院子里安静的只能听到更漏声声，晴儿立在太后身后与紫薇对视了一眼，先走了出来福身道“五福晋吉祥！原该是喊小姑的，皇上下旨下的急，不曾去见过西林格格”

小燕子也机灵，忙行了平礼道“嫂嫂这说的哪里话，您是皇阿玛亲封的和硕公主，下嫁到我们西林家是西林满族的荣耀。”

永琪也跟着笑，“晴儿姐姐这下子也成了我的嫂嫂，我比你早几天，过些日子你嫁到西林家，可要先讨好我，帮你在岳父岳母前美言两句！”

这边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得欢快，乾隆和太后仿佛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冷言道“永琪，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说娶福晋就娶福晋？”

永琪忙又跪下磕了个头无辜道“皇阿玛明察！儿臣与西林格格的婚约是早便由皇阿玛和老佛爷定下的，只是那时候儿臣年轻，总想着要先立业再成家。出征前皇阿玛又下了指婚的旨意，这众将士是都知道的儿臣岂敢抗旨。那日才到长安，便得知还珠格格殁了的消息。皇阿玛您也知道，儿臣一直待还珠格格如亲妹妹一般，想到她才如此年轻就香消玉殒痛苦难耐，又逢长安苦寒，便生了场大病，烧了好几天”说到这他突然拉起跪在一旁的小燕子的手，看着她的眸子里溢满了深情与感动，哽咽道“多亏了雁歌，她衣不解带的照顾儿臣，又是请大夫又是熬汤药的，儿臣才能挺过来。醒来之后又听说皇阿玛下了赐婚的旨意，便在老王爷的主持下与西林格格完婚。”又把目光投向乾隆“皇阿玛不知道，长安的婚礼可热闹呢，儿臣在宫里这些年也没见过那么多的人”

他说到这开心的不得了，絮絮叨叨的好像准备把大婚那天的景象给详详细细描述一遍，乾隆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却又说不出话来，这孩子是什么意思，就是告诉他所有人都知道了都看见了木已成舟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呗？

最后还是太后哼了一声“那就这么着急？不能回宫再大婚？”

永琪好像没感受到她的生气似的嘿嘿一笑“雁歌也是这么说的，可孙儿突然想到皇祖母之前说，您找大师算过，今年成婚是大大吉，那福晋必是我生命中的贵人。永琪一想，我本来病入膏肓却又能捡回一条命，可不要感谢雁歌格格嘛，她果然是生命里的贵人，可见这大师就是大师，说得实在是准！

况且，这话是老佛爷求来的，永琪怎敢拂了老佛爷的意，那就更不敢耽搁了，赶着大年三十在长安完了婚，就马不停蹄的回来给老佛爷拜寿了！”

晴儿差点没笑出声来，乾隆看了眼吃瘪的老佛爷不知为何也突然心情好了些，至少被摆了一道的不只是他一个，于是也缓和了语气道“说一句你有十句顶着，老佛爷千秋，你空手回来的？”

小燕子最擅长讨巧，见此甜甜一笑向前走了一步道“雁歌也不知皇祖母与皇阿玛喜欢什么，想着老佛爷慈悲为怀，那些金啊玉啊必然不稀罕。大雁塔乃是唐代所建，这是千年的舍利子串成的珠环，也找了玄般大师诵了经的祈了福的，愿皇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着，永琪已经笑着拿过手钏递到了老佛爷面前，晴儿连忙接过感叹道“大雁塔的玄般大师，老佛爷，您当年不是求了好久的嘛，五福晋可真是有心”

老佛爷斜瞥了眼眉来眼去的晴儿和永琪，却又的确打心里喜欢这生辰礼物，便也一句气话都说不出来，到把乾隆看得眼热，还没开口又看见这丫头福身道“皇阿玛富有四海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雁歌也不敢冒昧相送，只是在家时常听阿玛说皇阿玛诗才了得，也背过几首皇阿玛的诗，想来‘李白斗酒诗百篇’，这长安的酒才配得上皇阿玛的诗，故奉上长安的“玉液酒”，贺皇阿玛诗比李杜，愿皇阿玛再得佳作。”

不得不承认，送礼要送到心坎上，这样的礼任谁也拒绝不得，乾隆长舒一口气，看着笑眼盈盈明媚灿烂的小燕子，那股子气都被心疼与喜爱所代替，毕竟虽然永琪狠狠的挖了个坑让他跳，可他疼爱的女儿还活着，总还是件让人觉得无比高兴的事情。

特别是看着两个孩子一身喜庆的红互相对视着都笑得心满意足，更觉得，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结局。

人世间已经有了太多的意难平与求不得，何苦非要让世上再多一对伤心人呢？

这道理从前他虽然懂却没多在乎，可当真以为这个巧笑倩兮的明媚张扬的小姑娘已然化成了一抔土时，他才突然发现，他不舍得他的女儿如此，也不舍得他的儿子痛苦。

与老佛爷对视一眼，都看清了对方眸子里的那一抹笑意。

“这样的礼算什么，明年太后圣寿，可得抱个小阿哥来贺礼才行呢！”

小燕子唰的红了脸，永琪笑眯眯的挽住她的手，朗声应道“儿臣谨遵皇阿玛旨意”

乾隆难得见小燕子这幅娇羞的小女儿情态，故意逗她道“五福晋啊，你想抗旨？”

小燕子抬起眸子正看向乾隆眸子里那一幅丝毫不加掩饰幸灾乐祸的表情，咬了咬嘴唇道“雁歌也谨遵皇阿玛教诲”

一屋子人笑作一团，纷纷站起行礼道“五阿哥五福晋大喜，祝五阿哥五福晋早生贵子，瓜瓞绵绵”

小燕子脸红的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却又听见永琪小声嘀咕着“什么叫早生贵子，我还是想先生个女儿”

小燕子差点没笑出声，被人打趣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至少不只是她一个人别扭难受不是？

然而等好不容易回到了景阳宫，她才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景阳宫的人少，蒹葭领着小桂子小顺子又说了一串的吉祥话，眼见着又要跪下去，小燕子忙把人拉起来道“跪什么跪，我既然嫁到了景阳宫，那我的规矩也就跟着带过来。都听清了啊，一不许称奴才，二不许动不动就跪！”

眼看着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作何才好，她又笑眯眯的拿过来一个包裹，“从长安来得急，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就这些好吃的好玩的打量着你们长居京城许是没见过”说完又假装凶狠狠道“见过也不许嫌弃！”

几人感动的就要跪下谢赏，膝盖弯了一半又在小燕子瞪过来的目光下无奈的停住，还是蒹葭最先反应过来，甩了甩帕子福身道“咱们谢福晋赏赐，从今往后，咱们就是福晋的人了！”

“就是就是！以后福晋说东咱们绝不往西！”

“福晋让咱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使得！”

小燕子噗嗤笑出了声，又得意洋洋的扭头向永琪道“看见没，你的这些心腹啊已经归我了，要是敢瞒我什么，你就等着吧！”

永琪一边晃着茶杯一边笑道“是是是，臣不敢有半点欺瞒五福晋！”又看了眼天色，向前挪了一步到她身边道“那也不早了，臣伺候福晋歇息？”

小燕子盯着他眸子里的笑意，没好气的瞥了一眼他那杯还冒着热气的茶“睡什么睡！你这茶还没喝呢，晚上能睡得着？”

永琪唔了一声看了眼茶，咕咚咕咚的捧起茶碗喝的欢快，然后打横抱起她大步流星的走向卧室，“福晋说的对，茶喝多了的确睡不着，好花好月好良宵的，可不能虚度了！”

“爱新觉罗·永琪，你～”

砰的一声，小燕子的惊呼声被隔绝在了卧房里，蒹葭笑眯眯的回头看了眼立在原地的小桂子和小顺子，“还愣着干什么，过会儿抬筒热水放在正堂，省得主子和福晋唤咱们了”

又满足的望着燃起蜡烛的卧房，心道愉妃娘娘若泉下有知，想必该是满足又欣慰吧。

“你！你喝的那是茶吗？”

小燕子欲哭无泪的看着餍足又丝毫兴致不减的永琪，手上的拳头胡乱又无力的挥向他的胸膛，却又被他牢牢按住抵在头顶，带着情欲的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又一次的响起“今天皇阿玛和老佛爷的旨意你没听见吗？我这是奉旨，我这个人一向遵旨的”

小燕子抬腿顶了下他小腹，没好气道“你遵旨？你要早遵旨，咱俩孩子不都打酱油了；你要真遵旨，我现在该嫁到西藏去了呢！”

才说完她就后悔的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明明知道永琪最忌讳她说西藏，这个醋坛子里泡大的阿哥对此介意至极，哪怕小燕子说了一万次那只是个指婚，还是还珠格格的指婚，他却总是不依不饶道“指婚还不够吗？要不是我早点发现，你是不是真嫁了？”

（删掉了，可以看评论置顶～）

好像过了许久许久，她在迷迷糊糊中感受到有人躺在她身旁侧身抱着她，下巴搁在她肩头闷声道“小燕子，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放弃自己的生命。只要你好好的活着，我都高兴。”

也许有一天，我会先你而去只留下你一个人度过漫漫余生；也许有一天，我们面临惊涛骇浪而不得不分离；也许有一天，命运的求不得会将我们生生剥开。我不求你对我不离不弃，也不愿你与我生死相随，我只想你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生。

但她好像不明白，梦里许是遇见了什么高兴的事情，甜甜的笑着偎在他怀里，又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好半天才微睁开眼瞥了他一下，然后唔了一声好像在艰难反应消化着。

永琪快要被她这一幅似懂非懂又半梦半醒的朦胧样子可爱到想抱着她亲一口，忍了好几下还是低下了头在她额头上留连了一下，然后抚了抚她鬓边散乱的发丝道“我只是在想，如果当时我们没有拒绝，如果我们早一点成婚，如果我们顺理成章的相爱，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她好像又睡熟了，清晨的阳光撒向这片古老的宫室，正映在她恬淡的笑颜上。

春归的大雁结阵飞过，留下一行清音余韵。

今天，依旧是好得不得了的一天。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