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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大明湖畔风光好

还珠格格之雁声晚

大概是许久没人住,西林家的大门紧闭,门扣上浮了许多灰尘,永琪愣了下才去看小燕子的表情,她好像在出神,又好奇的向前去趴在门缝上想看个究竟。

他一下子没拉住,那一刻在心里无比的感谢,鄂大人还好携家带口的去了四川赴任,不然这一开门,岂不是他有嘴也说不清,才哄好的媳妇儿又要跑了。

也不知道她看见了什么,此时正努力的瞪大眼睛扒着门,似乎想用手直接把门打开似的,永琪连忙拉住她,“这应该许久没住人了,你再看下去也看不出什么”又突然想到这丫头的财迷属性,揶揄道“你不会,是想进去顺点什么东西吧?相信我,这家没什么值钱的”

他印象里鄂大人是个十分清廉的好官,也不爱那些字啊画啊的,虽说家底丰厚,但能被她带走的估计没几个。

小燕子站直了身子瞪他一眼,“我是傻子吗光天化日之下偷东西,这人家一看就不是我能惹得起的。”又自言自语嘀咕道“我就是,就是觉得感觉有点奇怪,好像我见过这似的。”

“啊?我没听清?”

“我说,本姑娘饿了,快带我去吃饭!”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大喊着,笑嘻嘻的看着他皱着眉揉着耳朵无奈道“知道了知道了”

永琪是个行动派这件事小燕子一开始就知道,但也没想到,他行动这么快。

第一天,他天不亮就出门买回来了大包小包一堆东西。

第二天,他扯了万尺红布回来絮絮叨叨和她讲该怎么用。

第三天,他兴冲冲的搬了好几口木箱回来满满当当装着东西。

第四天,他神秘兮兮的把一件红嫁衣放在了她的床头。

第五天,他说今日要去找师父写合婚庚帖。

四月三十是个极好的天气,艳阳高照微风和煦,永琪走的时候她还在床上睡得正香,日上三竿之时马蹄阵阵,她才突然惊醒。

可不该是永琪回来的声音,他一向知道她的习惯,如果是上午回来一定会把声音放的很轻,哪怕是偶尔和尔康尔泰一起来为了让她有所准备,也只会自己一个人先下马隔着窗户喊她一声,和尔康尔泰站在门口聊着闲话。都不会像今天这般,有如千军万马一般如此大的动静。

穿好衣服拿上自己的九节鞭,却又看不见任何的人影,飞身上树遥遥望去,才瞧见了一道道黄色的长龙,心下一动,突然想起不久前永琪受伤的那一次。

难道是寻仇?

眼看着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近,小燕子迅速的跳下树,那一刻震的脑袋一麻,呲牙咧嘴的就往屋里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她一瘸一拐的在屋里着急的转圈,拿起一个袋子就开始风卷残云的收拾起来,这屋子是没多值钱,那把其他值钱的收拾走就行!

筠亭给的钱袋子,这得拿上,毕竟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筠亭送的红嫁衣,那肯定得拿上,这可是她的大宝贝;

筠亭送的玉匕首,那不能丢,不仅贵而且实用能保命;

筠亭自己的药材,这好像有点沉,就拿个燕子罐子吧;

筠亭自己的书画,逃命还要这干啥,就先在这挂着吧;

其他唔其他,她突然看见了角落里的小柜子。平时基本没见他打开过,连日来的关闭让它的门上都落了一层的灰,小燕子一边咳嗽一边打开,黑咕隆咚的却只有一个包袱,以及三三两两的看起来奇奇怪怪的黄色折子,掂起来还挺沉,小燕子嘿嘿一笑,原来还在这藏私房钱呢。

带走带走都带走!

一顿操作猛如虎,她左手一个包袱,右肩一个布袋逃之夭夭的时候,大队人马还没上来。凭借着在这里住了这么久的路感,小燕子一路匆匆忙忙下山,还不忘在树上留了几个记号。

一只燕子振翅欲飞,思来想去,还加了一颗心。

四五月的树林茂密,正午的阳光虽然晒不到人却闷热,小燕子跑的气喘吁吁靠在树上休息,却听得脚下有奇怪的声音,低头一看,一条蛇正吐着红色的信子瞧着她,吓得她嗷的一声叫出来直接把她最后拿出来的那些东西扔掉,死命抱着包袱往旁边撤了一步,没踩稳便直接滚了下去,眼皮挣扎的睁开又闭上,白云在蓝天上悠悠的飘着,她好像看见明晃晃的刀剑落在她面前,然后便没了意识。

而那边,乾隆也终于到了永珹所说的永琪的造反基地——草屋。

他有点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朴实无华的装饰,茅草在风里摇曳着好像在嘲笑他的愚蠢,转过身盯着永珹“他这是要造反?你确定,他不是在这忆苦思甜呢?”

永珹连忙跪下,言辞恳切“请皇阿玛明察,儿臣所言句句属实。大隐隐于市,这样的简陋的地方岂是皇子所居,可见其中必藏私密”

乾隆不点头也不摇头,招了招手让人进去搜,“要真是什么都没有呢?你怎么和你五弟交代?”

永珹心一惊,但又觉得胸有成竹,派人放进去的那些折子足够永琪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于是昂首道“儿臣愿负荆请罪,不,五弟说什么,儿臣便做什么”

话音才落,几个御林军已经抬着好几个箱子出来,乾隆和永珹同时看过去,淡青色的床帏,吃了一半的蜜饯,画的滑稽的画本子,以及那些他们叫不上名的奇形怪状的药材和瓶瓶罐罐的东西。

“回皇上,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

乾隆拿起一块人参看了看,压抑着怒气道“老四,你五弟是打算用这个人参毒死朕吗?”

永珹磕头磕的砰砰响,不可置信道“请皇阿玛明察,永琪他明明,明明拿了那个”

“拿了什么?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该不会说,这些字画是他贪污受贿,这些药材是他搜刮民脂民膏,这些蜜饯啊画本子是他耽于享乐吧?当哥哥的没有当哥哥的样子,你以为朕也像你一样没有脑子吗?朕早就知道,永琪是个好孩子,朕今日来,就是要看看你是怎么污蔑你弟弟的!”

可拉倒吧,人话鬼话都让你一人说了,永珹内心暗骂着,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不停的求饶。

“那御林军你也不要管了,等永琪回了宫,都交给他吧。这么个莽撞毛躁的性子,大清哪天再败你手里”

帝王的话不怒自威,掷地有声,风呼呼的吹起晃动着树叶沙沙作响,好想都在嘲笑他的愚蠢。乾隆起身的动作带着风,吹起淡青色的床帏直接糊到了他的脸上,而他一动也不敢动,只能气的脸色铁青的跪在地上,恭送皇帝。

“还在这干什么?还不赶紧滚回你的府上去,三个月内,不要再让朕见到你的幺蛾子”

他低头称是,被两名御林军扶起来,直接扭送回府。

乾隆看着四儿子踉跄的步伐,又回头看了一眼在阳光下闪着光芒的草屋,叹了口气“东西给他搬进去吧。做成山贼来了的样子,别让他看出来朕来过再伤了这孩子的心”

说到底,还是自己没多信任这个儿子不是。

山间五月的风景极好,然而他却没多大心情再去欣赏,直接让人抬了顶轿子选了个最近的路下山,正晃晃悠悠的有了些困意,轿子却突然停下,“皇上,这有人擅闯皇家围场,不知该如何处置”

他微眯着眼,看见了被团团围住的一个姑娘。一身红色的衣服衬得她愈发的明媚动人,怜香惜玉之情油然而生,“这是林区,算不得皇家围场,又是个姑娘”又看到她身上的包袱,瞬间冷了脸色“把她那包袱呈上来”

御林军利落的从她身上取下包袱,小心翼翼的打开,却发现只是一把折扇和油纸伞,迟疑着呈了上去。

乾隆本来瞧着不是永珹所说的折子没多上心,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上边的字却是突然愣住,连忙夺了过来打开来看,这不正是他当年留给夏雨荷的诗?

那眼前的这个姑娘,是夏雨荷的女儿?是他的女儿?

“快,把格格抬起来,火速回宫”

御林军面面相觑,谁也不懂明明是来查抄阿哥,却救了一个格格回去。

皇后得知消息的时候正和一众嫔妃在坤宁宫坐着闲聊,从皇上昨天睡哪聊到八阿哥最近是不是又长高了,正不知道该怎么继续维持虚假无聊的聊天的时候,容嬷嬷突然进来,“皇后娘娘,皇上从木兰围场带了一位姑娘回来”说完又看了看嘉妃的脸色“以及,禁足四阿哥三个月在府里,并夺了他主管御林军的权力给五阿哥”

一时间众位妃嫔脸上形色各异,皇后面不改色,嘉妃青筋暴起,令妃抚着快生的肚子悠悠的站了起来“那臣妾先告退了,想着去看看新来的妹妹呢”

她话一出口,其他嫔妃也站起身来纷纷请安告退,只留下嘉妃和皇后面面相觑,嘉妃也不再忍,直接怒道“皇后娘娘平日看着不争不抢,我真当娘娘是那傲雪的寒梅呢,原来也这么爱使阴招。怎么,瞧着自己不受宠,就找别的年轻小姑娘来?我告诉你,多行不义必自毙”

皇后这才抬眸,冷言道“这话,嘉妃留着自己听吧”说完也出了宫门。

令妃虽然月份大了,但是动作依旧利落,腊梅带着步辇就停在坤宁宫门口,瞧见她出来忙扶她上去,又悄声道“奴婢问过今日当值的御林军了,应该是四阿哥挖坑给五阿哥,结果自己反倒被骂了一通。回去的路上皇上救了一个姑娘,直接带回宫了”

“咱们这位皇上,不就是这么个多情的性子吗?有什么稀罕的”

“但是,有御林军说,皇上叫的是‘格格’”

“格格?”令妃一挑眉,笑道“还真是处处留情呢”

养心殿门口太医进进出出,数十位宫女太监立在门口,她才进去,就看见乾隆盯着桌子出神,施施然走进去,娇媚的喊了声“皇上”

目光却盯着桌上的字画,只瞧见‘雨后荷花承恩露’便已经明白了大半,于是也不打扰,直接去看被太医围着的榻子上的姑娘,只一眼,却也忍不住赞叹。

高挺的鼻梁,小巧的嘴唇,嫩白的肤色,宫里从不缺美女,可能比得上她的,却也没几个,可再仔细看去,她和皇上一点都不像。

心神微动,眼波流转,暗道幸好她是格格,她也必须是格格,不然将来争起来,谁赢谁输还真不一定。

“呀,这姑娘长得可真好看,瞧着鼻子,嘴巴,和皇上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皇上果然被她这一声惊呼唤回了神,也上前去看,令妃已经挽住皇上道“臣妾刚刚看第一眼,便觉得有些熟悉,一想,这鼻子可不是长得和七格格一样吗,都像皇上。不过啊,料想姐姐一定是个大美人,所以格格比小七小九要好看多了。这般天仙似的人,也只能是皇上的明珠了呢”

乾隆被她哄的晕晕乎乎的,也终于打开了久远的记忆。五月的济南阳光明媚,水波粼粼中粉色的荷花盛放在大明湖畔,藕荷色衣服的少女撑一把伞在岸边轻声吟唱,身段窈窕,眉眼如画。

“话可不能随便说啊令妃”

乾隆这温情脉脉的回忆骤然被打断,神色不愈的看向板着脸色的皇后,不耐烦道“天热,你不在坤宁宫待着,来这干什么?”

“听闻皇上带了一位姑娘回宫,臣妾作为六宫之主,难道不应该来看看吗?省得有些人别有居心,以假乱真,混淆视听”

令妃适时服软,“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又小声道“臣妾只是见了格格觉得亲切,娘娘没有女儿,不如也来看看,格格长得说不定也和五格格有些相似呢。格格的额娘不在身边,皇后娘娘多陪陪她也好”

人总爱给回忆加滤镜,皇上听闻额娘两个字脑海里只有当年那个如诗如画的姑娘,直接怒道“皇后没有女儿,自然不知道对女儿的感觉。你还是回去多看看十二阿哥吧。令妃,你多照顾她些”

令妃甜甜一笑“是,总留在养心殿多影响皇上休息,不如搬去延禧宫,七格格九格格最喜欢姐姐了”

于是皇后还没说几句话,就看着皇上急匆匆的招呼人往延禧宫搬,赏赐如流水似的也往延禧宫流,恨恨的叹了口气。

小燕子一睁眼被满堂的金玉晃得眼疼,茫然的看着完全陌生的宫室以及眼前的这位美艳妇人。

她正笑眯眯的望着她,见小燕子吓得往后缩了两下,轻声安慰道“格格别怕,这就是家”

格格?她什么时候成了格格?

再仔细看去,这哪里有半点儿草屋的影子,攥着被子猛的摇头“我不是格格,这也不是我家,我要回家”

话才出口就被令妃拦下“格格说什么胡话,皇上在百官之前认了你,你就是格格,不然的话,不是打皇上的脸吗”又笑了笑拿起包袱,“这个是格格的吧?”

小燕子点了点头,“可”

“没有可是,有这个的便是格格,这是你的,你就是格格”

她本能的觉得这个逻辑不对,又找不出反驳的地方,又听见她道“不是格格这种话,在我面前说说也便罢了,到了皇上和别人面前,这话说了,你的脑袋就搬家了。不只你的脑袋,你的父母兄弟姐妹朋友,只怕都活不长了。到底该说什么,格格自己掂量着”

小燕子猛吸一口气,只觉得脑袋像一团浆糊一样,还没整理清楚,就看见一道明黄色的影子身后跟着一群人簇拥而来。

“她醒了?快让朕看看!”

乾隆步履生风的直奔床铺而来,瞧着小燕子虽然脸色苍白,但明眸皓齿难掩光华,作为一个颜控自豪感更是爆棚,天呐,快看看,这就是朕的女儿,朕那好看的不得了的女儿,这么好看的姑娘,是朕的女儿嘿嘿嘿!雨荷啊雨荷,你可是真没辜负朕的基因啊!

小燕子看着走来的身影反倒是没那么害怕,他身上有一种熟悉感,和筠亭一样的温和与爽朗,甚至和筠亭一样都带着一种淡淡的草香。以至于她并没有抵触这位帝王的拥抱。

温暖,可靠,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好像是父亲的感觉,好像她对此从不陌生,从小到大习以为常似的。

“好姑娘,你受苦了,这一路从济南到京城,你是如何走过来的啊,风吹日晒的,真是苦了你了。对了,你娘怎么样,她还好吗,她怎么没来呢?唉,朕当时实在是太忙了,朕也是身不由己”

他原以为这个女儿的眼神中会有一丝恨意与不解,却没想到她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泫然欲泣,满满的全是崇拜与思念,乾隆感动的都快哭出来,也不问那么多了,只拉着她的手轻拍着她的背。

鬼使神差的,小燕子喊了声“阿玛”

“格格,要喊‘皇阿玛’”

“就喊‘阿玛’!”这些年来孩子们多喊他皇阿玛,尊敬是尊敬,可总少了几分人间亲情在,于是当听到久违的‘阿玛’,他感动的手都在颤抖,雨荷真是个好姑娘,她爱自己,不是因为什么皇帝的权力和地位,她就是爱朕这个人!

你看,她教女儿,都是喊‘阿玛’,不带‘皇’字!

小燕子眼睁睁看着这位高大的皇帝眼角湿润,连连应了好几声,用一种极其复杂又饱含情感的眼神望着自己,最后大笔一挥“来人,朕要封格格为固伦公主!”

“皇上使不得啊,格格生母位份未定,国朝也无此先例,固伦公主实在是太重了”

群臣都跪下劝谏,令妃笑眯眯的福了福身“不如就称格格,但是给予封号,既能堵得上攸攸之口,也能寄托皇上的顾念之情”

乾隆认可的点了点头,“那就封为还珠格格吧,还君明珠!”话音才落又转身看她“你闺名叫什么来着?”

小燕子扑哧一笑,“我叫小燕子”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这,是朕当初见她说得第一句话啊!”

你们看看,这个女人真的好爱朕啊!雨荷啊雨荷,朕一定好好对咱们的女儿,绝不让她受一丁点儿的委屈。

于是册封旨意迅速的颁布,小燕子稀里糊涂的就成了还珠格格,等她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又气又急,“娘娘,我,我真的不是格格啊!”

“那你是谁,从前又在哪呢?”

“我,我也不记得了,半年前我受了一次伤,一个大夫救了我,他说从前见过我,我就叫小燕子。其余的,我一概不知”

“那不就妥了,你既然不记得,怎么知道你就不是格格呢?”令妃温柔的笑着,眸光微闪“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喜欢那位大夫是不是?”

小燕子羞涩的点点头,令妃笑意更深“那你更要好好的当格格了,不然皇上一旦动怒,他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可是当了格格哄的皇上高兴,你请皇上指婚,不就成了?”

她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那页红纸,西林格格的名字在眼前晃啊晃,突然开口问“西林格格大呢,还是还珠格格大呢?”

令妃有点吃惊,“西林格格不过是臣子家的女儿罢了,叫个格格是好听,哪能和皇上女儿比呢”

她抿了抿嘴,那这样的话,是不是西林格格就抢不过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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